朱樉叉着腰严正言辞道:“咱想当朱元璋。”
这合情合法合理的一句话给朱元璋整不会了,总不能说儿子像老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吧?
只好无奈道:“不许跟你大哥抢。”
他摇头道:“跟大哥抢没意思,抢你的才好玩。”
冲老子来的?朱元璋圆目怒瞪。
马皇后揉了揉朱樉脑袋,一脸温柔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成天没个正型。”
告别了太子,跟在二老身后。
走到宫门时,朱元璋突然停住脚步不经意间问道:“听说你在北边缴获了六百万两,那么一大笔银子去哪了?”
朱樉眨眨眼笑道:“你猜。”
再猛的男人跟儿子提到借钱这个问题都会有些羞涩,略微腼腆道:“那个你爷奶的皇堂该修建,还有龙兴寺该扩建了。”
朱樉这一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老朱为什么要执着修建中都。
“钱可以分你一半,天下百姓还有那么多吃不上饭,但是你能不能别修建中都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勋贵和大臣不可能同意你迁都凤阳的。”
朱元璋沉声道:“你从小锦衣玉食,咱又没跟你们这些龙子龙孙说过,你怎么可能会懂咱从小受过的苦?”朱元璋是铁血汉子,自己受过的委屈从来不会向家人倾诉。
皇子小时候,最多领着他们绕南京城墙徒步几圈就叫体验世间疾苦了。
他出身低微,最怕别瞧不起他,所以他要衣锦还乡,修历朝历代最大的宫殿。
“你的《御制皇陵碑》上不是写了吗?”
朱元璋满脸疑惑道:“咱还没写完开头,你是咋知道的?”
他是从不诉苦的铁打汉子,最近也是因为添了两个皇孙,才临时起意,将自己前半生经历刻在祖陵神道碑上,一边告慰父母,一边教导后世儿孙。
自己刚有这个念头不过半月,找了好几个饱读经书的翰林学士执笔都不满意。
于是动了自己亲笔撰写的念头,可这写长篇着实不是他强项,到现在只写了个‘予时秉鉴窥形,但见苍颜皓首,忽思往日之艰辛’(翻译:某一天我照镜子,发现自己变得好老,忽然想起以前的艰苦。)
朱樉暗道不好,这老朱洪武十一年才写完的碑文,被自己说漏嘴了。自己这只小蝴蝶破坏力太大,搞得时空错乱,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说我自己梦见的,你信吗?”
想起自己做的跟连续剧一样的那个梦,朱元璋就怒火中烧,好不容易抢到大圭,要给自己亲亲好大儿时,每次都给这逆子夺走。
于是他在马皇后诧异的目光下,将朱樉拽住脖领拖到了乾清宫。
朱樉拿着笔发愁,朱元璋站在一旁瞪着他。马皇后在纳鞋底。
“你不是说咱不会那九九什么表吗?咱说你写,咱要看你写出一朵花来。”
“你去折磨大哥,饶了我吧,我就是个舞枪弄棒的大老粗。”
“不行,咱叫人把养心殿收拾了,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放你出宫。”
老婆孩子还在宫外,朱樉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假装让老朱念一遍。
然后提起笔将前世那篇《御制皇陵碑》刷刷写了出来。
朱元璋看一刻钟都不到,一篇长文浑然天成立刻跃然纸上。
狐疑的拿起一看,略带惊讶道:“这是你写的字?”
朱元璋拿着那宛如印刷一般优美的字体愣住了,不敢相信居然这不学无数的儿子比经年苦读太子写的还好。
“怎么呢?正宗的董其昌馆阁体,不说临摹的有十分像吧七八分还是有的。”
馆阁体起源于宋朝,朱元璋满脸问号道:“董其昌是哪一代书法大家?”
拍着脑门,朱樉才想起今天喝了大桶酒,虽然是红的,后劲上来说话开始没把门了。
朱元璋拿着文章声情并茂念道:“昔我父皇,寓居是方,农业艰辛,朝夕旁徨,俄尔天灾流行,眷属罹殃:皇考终於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合家守丧。”
“田主德不我顾,呼叱昂昂,既不与地,邻里惆怅。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黄壤,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
念着念着,铁打的汉子朱元璋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马皇后放下了针线紧紧将他抱住。
这些事对于别人是个故事,对于朱元璋是流不完的血泪,是昨天一幕幕上演的噩梦。
等念到自己功成名就时,朱元璋平复了心情。念完全篇伫立原地,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把这篇文章像宝贝一样,命人拓印备好,装裱在自己书房。
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朱樉轻言细语道:“你爷奶生前连像样的屋子都没住过,你现在知道咱为什么要大修中都了吧?”
“国库是我哥在管。你跟我一个封地都去不了的王爷说这些有意义吗?”
朱元璋共情失败,对朱樉以前那种不学无术的印象有所改观。
突然拿了一堆奏本放到朱樉面前,朱樉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惊讶道:“老头子你疯了吧?你这是要我当魏王李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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