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炮灰长公主她拿了白月光剧本(48)(1 / 1)

裙下废臣。

她将这几个字咬的很重,故而他也听的很清楚。

这算什么?

他不是没想过她欺瞒他,为了去辨别那一颗心到底是真是假,他昨夜仍在试探她。

看到她满眼真情实意,是他怕了,是他往后退了一步,在大理寺牢狱之中对她百般羞辱,辜负了那一片真心。

可是他怕,怕那汹涌如潮的爱意将他淹没,让他忘了肩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忘了谭家几百条性命被那一道圣旨,一把大火焚烧殆尽的景象。

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哀嚎与求饶声,十多年来夜夜回荡在他耳边,他怎敢忘记,又怎能忘记。

他执意要与她一刀两断,也下定决心要为谭家复仇,哪怕...

哪怕最后她死于他的刀下,他也会在她死后挥刀自戕,来生无仇无恨,他愿护她一辈子,山海不移。

可她身边的小丫鬟却与他说...

为了救他,她一路从龙涎殿跪到大理寺,不顾市井上的百姓冷嘲热讽,不管朝堂大臣戏谑讥嘲。

她担心他手臂上的伤,还担心他在牢里吃不好,带了药,带了亲手做的糕点来瞧他。

而他对她恶语相向,将她公主的矜贵践踏了个粉碎。

一想到那些话,檀迟西觉得外头人人骂他“畜生”还是怜惜他了。

他千算万算,将这天下,将所有人玩弄股掌之间,唯独啊...他低估了他对她的情爱,他终于还是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手中刀,裙下臣。

血海深仇在身又如何,他愿负天下人,也不愿再负她。

可是...

他在这冬雪里不知站了多久,等了多久,到头来等到她的一句“裙下废臣”。

这漫天落雪削疼了他握伞的手,也冻僵了他的双足,而那句“裙下之臣”仿佛剥掉了他的衣裳,让那落雪如刀剑,片片剜心刻骨。

“檀迟西,本宫虽不知道你是如何从大理寺逃出来的,但陛下已经罢了你的官职,你那些旧部也纷纷倒戈右相。念在你与本宫有旧,本宫只当今夜没瞧见你,放你一条生路。”

马车帘子放下,车夫扬手准备挥鞭驾马,檀迟西将手中伞掷去,伞柄重重插入厚雪之中,挡住了马车去路。

他死死望着那垂下的帘子,雪落进眼里,他也不揉,任其与眼底的温热融在一起。

“废臣...檀迟西,多谢公主不杀之恩。”他哽声轻笑,似讥似嘲,“公主如此演技,不去戏班开嗓颇为可惜。”

“昔日掌印权势滔天,本宫也只能委身于下,若是掌印还是从前那个掌印,您喜欢什么样,本宫就能变成什么样。可惜啊,掌印已是丧家之犬,将死之人,本宫又如何敢把自己托付给你?”

“所以,公主便选了新的入幕之宾?”

“檀迟西,本宫要的是这天下,谁能把这天下拱手送给本宫,本宫自当选谁成为裙下臣。”

“好!好啊——”他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也在掩饰满身的大悲,“废臣恭送公主,亦祝公主...得偿所愿!”

马车驶进宫门,愈行愈远,而车内的少女正用双手死死捂着唇,生怕这痛哭声传入还站在雪地里那男人的耳中。

又滚又烫的泪珠打湿她的手背,蜷缩在一起的身子不停发颤,像是忍着什么疼,不敢说,只能拼了命的竭力去忍。

霍雍替她整好衣裳,大掌轻落在她头顶慢慢拍抚,“霍雍僭越,但殿下也不必忍了,他听不到。”

“霍哥哥——”少女扑进男人怀中,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衫,埋在那坚实的胸口泣不成声。

霍雍叹了口气,将人揽紧。

他眼睫压下心疼,问道,“殿下既然心悦他,何必如此?”

“若他是谭家郎,我二人便是有着血海深仇。若他不是...幼梨时日无多,何须耽误他一生。”

“阿梨,你若愿意——”

“霍哥哥,你是这世间的清风明月,幼梨不愿去做那困住清风明月的一隅天地。幼梨想看风拂山冈,月攀浩瀚,只有这般...幼梨才知道霍哥哥是真的放下了仇恨,做回了你自己。”

“等我。”霍雍颤声将她紧紧搂住,也让她瞧不见自己也是满脸的泪痕,“等我将这天下拱手送给你,等我带你去西域骑马,去边塞看胡杨!别哭阿梨,别哭...”

...

宫门紧闭了许久,男人依然垂首站在漫天的大雪中。

没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一张脸苍白的可怕。

福临怕再这么站下去,自家大人会落下病根,不管不顾捡起地上的伞,赶紧撑挡在男人头顶。

他劝,“奴才知道大人难受,可大人再执意淋雪,怕是会染伤寒病的!大人您今日穿的就薄,咱们先回马车上暖和暖和,缓过劲儿了再从长计议。”

“把伞扯走。”

“大人...”

宽袖拂过,将福临手中的油纸伞挥落在地。

福临常年伺候他,也知道这是个多么执拗的性子。

不打伞便不打吧,只要能快些同他回马车上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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