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山离开五鹿山后,一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一天下午,他终于赶到了风陵渡,但此时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那宽阔的黄河水掀起巨浪,波涛汹涌,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而原本清晰可见的对岸潼关城,也在顷刻间被浓密的沙尘所笼罩,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梁青山心中不禁一紧,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渡过黄河,又要在此耽误一晚。他顶着狂风来到渡口,但见渡船都靠岸系泊,船夫或躲进船舱,或上岸避风,问了好几个,都不愿意冒险过河。
实在没辙,他只好转身往回走去,心里想着能否在靠近渡口的某个地方找到一处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然而,一路走过了好几家店铺,却发现这些地方早已挤满了避风躲雨之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位可供落脚。他无奈地抬起头向前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大约距离此地五六十步远的地方,有几间房屋孤零零地矗立着。而在那房屋前方,则整齐排列着一排光秃秃的杨树,它们笔直地挺立着,仿佛在与这狂风作抗争。再定睛一看,在那些杨树下方,居然还有一个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草棚。更令人惊喜的是,草棚之中还拴着两匹马。
梁青山心急如焚地催马前行,来到近前仔细打量,这几间屋子显得格外冷清空旷,屋内仅有寥寥十余名士兵。他恍然大悟,难怪此地不见百姓身影,原来此处乃官兵歇脚之地。梁青山在门口稍作迟疑,内心纠结一番后,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拨转马头,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喊:“后生啊!快些进来躲避一下吧!外面的风如此之大,你还要往哪儿去呢?”梁青山连忙勒住马匹,朝着屋内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材高大威猛,衣着整齐得体,宛如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然而,他那满脸的横肉、浓密的眉毛下只有一只大大的眼睛,另一只是瞎的;再加上杂乱无章的胡须,使得他的相貌显得异常凶狠。这般凶狠之人说出如此温暖关怀的话语,让人感觉十分不协调。
看着梁青山还在犹豫,这位将军又说道:“把马拴在草棚里,进来喝口热茶。”
梁青山便不再犹豫,马上下马先把马拴了,然后进屋向这位将军拱手施礼道:“多谢将军!”将军摆摆手示意找个位置坐下,马上又让士兵倒了一碗滚烫的热茶。梁青山感激道:“这年头难得见到如将军这般好官了,将军应该就是本地驻军吧。”
一个士兵接话道:“这附近没有不认得我们将军的人,你这后生莫不是外地过路的?”
梁青山点头道:“我是从太原过来,路过这里,想要过河,不想突然刮起大风,打扰了各位军爷。”
这时将军抬头仔细打量着梁青山问道:“太原已经沦陷,你是逃出来投亲吧?”
“是!”梁青山叹口气道:“金兵所到之处哪还有百姓安稳日子过,更可恨的还是那些变节投敌的官员,转过脸就来欺负百姓,以挖空心思害人来博取金人信任,达到自己荣华富贵的目的,真是猪狗不如!”
“金人可恨,叛徒更可恨!”将军停顿一下接着道:“看你也不像等闲之人,想必在太原蒙受了天大委屈,你这是要投奔哪里去啊?”
梁青山略一思考后道:“看将军也是爱国将军,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是来投奔关中义勇军的。”
“你那里有熟人吗?”将军关切地问。梁青山点头道:“在太原与史进统领有一面之缘,临别时他告诉我,随时欢迎我过来。”
“啊呀!我的小兄弟!”将军激动地说道:“我叫独眼龙牟喜,原本也是中条山强盗,有今日造化全凭史进统领所赐;现在潼关守备手下做这个水军统领,今日巡查水路,偶遇大风,故在此停留,没想到遇到史统领的朋友,真是机缘巧合,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梁青山赶忙起身行礼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巧遇真乃三生有幸!小弟我姓梁名青山,祖辈行医,偶然机会救了小种经略帐下先锋杨志,才认识了史进统领。”
“就你一个过来?家人可好?”牟喜显然是格外关心。梁青山笑道:“一大家子都来了,还有五鹿山上一百多条好汉也一起过来,大概两三天后就会到这里,小弟我是打前站。”
牟喜道:“等会风小点,我就带你一起过河,晚上就在我军营歇息,咱弟兄痛快喝一杯,明日我派人送你去少华山。”梁青山听了大喜,连连道谢。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风渐渐小了下来。牟喜带着梁青山和一队士兵登上渡船,向对岸驶去。
夜幕降临,牟喜在营帐内摆下酒席,与梁青山开怀畅饮。两人相谈甚欢,话题从金国入侵到百姓苦难,再到抗金大业。
酒过三巡,牟喜忽然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对梁青山说:“梁兄弟,如今金兵势大,朝廷昏庸无能,俺虽是粗人一个,但也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俺虽是官兵身份,但官兵要服从命令,哪怕命令是错的也要服从,没有义勇军自由,迟早也会带领手下这帮兄弟加入关中义勇军,与史进统领一同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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