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屁滚尿流地出了乾清宫,又匆匆来到坤宁宫,刚好营国公郭英也在。
郭皇后见儿子一脸大汗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不由又是一阵紧张,赶紧亲自给辽王拭汗,细问了起来。
“又和陛下吵架了啦?”
“算不上。又坐了一次过山车,吓死我了。”
“过山车?”
“老头子要撂挑子,禅位。”
“禅给你?”
“嗯!年号都给我取好了,叫永乐,让我开创大明盛世,与民同乐。”
“娘也早猜到了,陛下早就和你舅舅串通好久了。让你带五千精兵进京善后,其实只是借口,害怕京城里各种势力不服。”
“我还没想好,所以没有接旨。”
“为啥?”
“满朝文武都知道,圣旨上说的是让我带五千精兵进京。虽说我只带了一营人马过来,到时候有人别有用心,说我带兵逼宫,做那李世民,我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郭英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插话道:“殿下,一营人马又如何?陛下让我和平安分掌羽林前后卫,就是防着这一手。”
听这外甥竟然瞻前顾后,没有答应继位,他不由急得也冒出汗来,想了一会,又说道:“我这就到陛下那里去把禅位诏书拿来。”
郭皇后却拉住郭英说道:“算了吧,四哥。其实啊,植儿拒绝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心哪有能满足的呢?我觉得让植儿呆在辽东怪好,你非要和陛下串通,把他弄到京城来……”
辽王这才知道,老朱想立他为太子也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孙儿给皇祖母、皇叔请安!奉皇爷爷之命,孙子送诏书来了!”
郭皇后正和郭英在这里拉扯,不防宫外传来太孙的声音。
郭英只好一脸尴尬地上前将太孙迎了进来,嘴上还喊了声:“太孙殿下。”
太孙进了宫,先是给郭皇后和辽王行了礼,然后打开诏书,开始亲自宣读那诏书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十五子……”
“行了,行了。我都看过了。允炆,你给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当皇帝?”辽王赶快止住了太孙。
太孙一脸委屈地答道:“侄儿自认勤政爱民,夙夜在公,也想稳住大明江山。但这江山千疮百孔,侄儿实在愚钝,束手无策,经常顾此失彼,愧对皇祖,这是请辞太孙储君书,呜呜呜……”
太孙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那是一个伤心,比他爹死时还凄惨,就连郭皇后也有些不忍,连忙拉着他坐下。
不知不觉间,早已过了戌时,坤宁宫外天色早就暗了下去,宫内烛火通明。
辽王接过太孙手中的那请辞书就着烛火看,一边念着:“臣孙允炆,薄能寡能,窃居储君之位数年,尸位素餐,狗尾续貂,致使国是糜烂……”
念着住着,他还扭头对太孙说道:“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这不是骂你皇爷爷当初立你为储君瞎了眼么!虽然西南局势有所崩坏,也不全怪你。要怪就怪你皇爷爷,打下这么大的疆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现在都甩给你……”
“殿下,不好了,你手上着火了。”郭英在旁边看到辽王在扭头说话的时候,竟然精准地把请辞书推到了火烛上,连忙提醒起来。
辽王轻描淡写地说道:“哦,还好,没有烧到手。我再看看这诏书是怎么说的。”
说完,他又拿起早就看过的禅位诏书,准备就着火烛看一遍。
不妨郭英和太孙同时来抢,不让他故意装糊涂。
“十五叔,您老人家就饶了我吧。您要不继承大位,燕王叔已经等不及了。您辽王府的悍将张辅、盛宣,还有追随过你的袁容、宋瑛、宋琥,都成了他燕王府上的仪宾,再加上曾经追随过你的谭广、薛?,还有他又从辽东招揽了好几个千户、百户。试看今日天下,除了辽东,谁能与他抗衡?”
朱允炆连忙跪在地上,抱着辽王的小腿继续痛哭,哭着哭着,连他自己也信了。
燕王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若自己继位,第一个造反的肯定是这燕王。到时候,自己干得过他吗?
听燕王已经在做争夺天下的准备,辽王不由吃惊道:“我倒没看出来燕王还有这一招,用女儿招贤纳婿、招兵买马。龟兹卫的宋琥都三、四十多岁了,他不嫌老,他女儿也不嫌老?”
朱允炆又说道:“千真万确,燕王府仪宾都是要上报礼部的。侄儿现在就给你磕头,行君臣之礼。”
郭英也说道:“殿下,君恩浩荡,天意如此,人心所向,于公于私,你都要当仁不让。”
他这时候也看出来了,他这个外甥啊,太在意名声了,为名所累,在大位面前竟然犹犹豫豫,如何成得了大事?
他决定再推他一把,继续说道:“这诏书臣先帮你给您保管好,明日早朝便诏告百官。否则陛下追究下来,臣可担待不起。”
“不可。国事维艰,当以大局为重。舅舅,这诏书有谁知道?”辽王连忙阻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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