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节哀顺变(1 / 1)

这时候刘琼的刺绣功课,已经进展到绣小图了,也就是帕子。因为是要绣完整的东西,月婶对她的管教也严格了起来,不让她像之前一样到处乱跑了,一张帕子一定要安安静静的绣完了,才能休息一两日。

刘琼进度不如月婶速度快,一条帕子,简单点的图样,要绣个三五日,复杂一些的图样,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因此大多数时间都是被关在家里。

长时间的刺绣,让刘琼的眼睛十分疲劳,因此天气暖和了,她便怂恿着月婶带她去罗汉寺拜拜菩萨。

月婶也是狂热的佛教信徒,被刘琼一耸恿,便打算去罗汉寺住几天,吃几天斋饭,念几天经,反正沈骄阳也不在家,她自由的很。

琴娘自然也是支持的,特别是上次刘琼生病被罗汉寺的忘尘师父所救之后,琴娘更是认定刘琼与佛有缘,让刘琼去住两日,指不定对身体好呢。

只可惜,月婶和刘琼两人的时间并没有找好,这个时候的罗汉寺因为接济了不少北方过来的难民,已经没有地方让香客住了。

忘尘大师这次的面容比上次更苍老一些,听说这些难民都是因为北方打仗而逃过来的,背井离乡,十分可怜,除了罗汉寺,实在没有地方去了。可罗汉寺终究只是寺庙,要供养这么多难民,捉襟见肘,连僧人们都瘦了不少。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朝廷就不管?”月婶拧着眉头道。

“朝廷想管,却没有具体的章程。听说乾州韶州那边有不少荒地,官府有意把精壮的青年引导至两地繁衍,左右不过一两月的事情。”忘尘大师道。

月婶叹息道,“这些北地逃难来的,何尝不是咱们大燕的百姓。”朝廷的事,多说无益。

上了香,捐了些香油钱,月婶便带着刘琼准备回桃花村。在庙门口,刘琼又遇见了缘机小和尚,小和尚正抱着一筐子馒头,见着刘琼露出灿烂的笑容。

“缘机小师傅,这是刚化缘回来呢。”刘琼笑着问道。

缘机点了点头,“寺中粮食着紧,主持让所有的弟子都出门化缘,今日遇见了好心人,给了我好多白馒头,正准备拿回去给忘尘师傅呢,忘尘师傅好几日不进饮食了。”

难怪今日看着格外憔悴。

刘琼又习惯性的递了几个果子给缘机,“帮我把这些野果子给忘尘师傅,让他多吃些果子,要有力气才能多行善事。”

小和尚笑嘻嘻的接了果子,“小施主,你的果子格外香甜。”

那可不,刘琼颇有些得意,脑子却急速的转动了起来,每次她给小和尚果子的时候,功德数量都会格外多,还会增加善缘值,难道给和尚送果子还有这些好处?

想到这,刘琼又悄悄拿了个果子出来,跑到一旁扫地的老和尚身旁,乖巧的说,“师傅,这是我捡的果子,给您吃。”

那老和尚发须皆白,眼底都耷拉着,看的出上了年纪,见着刘琼递来的果子,那老和尚念叨了一声和弥陀佛,又道,“赠佛花果香,结缘积善家。”然后接过了那果子。

系统果然又响起了功德进账和善缘值增加的提示。

刘琼笑得更灿烂了些,那老和尚目光慈祥的打量了刘琼一遍,笑道,“小施主面相极好,是个有福之人啊。”

余庆的母亲余婶子,一直在里长家中帮工,勉强赚些铜钱养家糊口。可自打去年冬天,余婶子生病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实在不能去里长家帮工,好在余庆手里头如今有些工钱,勉强能支撑家中的生计。

谁知开春后没多久,余婶子又病重了起来,找来的好几个大夫都说余婶子亏空过了,熬不过去。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余婶子,拖着身子求到了刘老二和琴娘面前。

余婶子脸色煞白,老的不成样子,她紧紧拽着琴娘的手,眼里含着一包泪,“琴娘子,你和刘兄弟都是好人啊,庆儿在桃花村无依无靠,若是我去了,还望你们多看顾这孩子。”

琴娘红着眼道,“余娘子,余庆已经这般大了,又能干又勤快,日后都是好日子呢。”

余婶子露出一个笑容,感慨道,“我家余庆遇到好人了,我也就放心了。”她颤抖着目光,带着几分欣慰。“只要他活着就好,好好活着就好。”

余庆在一旁泣不成声,刘老二也红了眼,他拍着余庆的肩膀道,“你已经长大了,别让你娘挂心。”

余庆抹着泪,坚强的点点头。

刘琼最受不住这样的场景,她离得远远的,余庆离开时,她朝余庆道,“余庆哥哥,你娘会为你欣慰的。”

余庆笑着点了点头。

没过两日,余婶子就去世了。余庆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神色虽然悲切,但不见泪痕。他向刘老二借了一贯钱,给娘在山上买了处坟,自己一个人把丧事操办了起来。

沈骄阳回桃花村的时候,刚好赶上余婶子头七,那时候余庆已经连着熬了几天几夜没睡。沈骄阳见到的余庆,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行尸走肉。

“节哀。”沈骄阳拍着余庆的肩膀,“你娘也不会愿意你这样伤悲。”

余庆苦笑道,“我娘在世上,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除了我也没有人会记得她,就让我为她伤怀几日吧,或许再过几年,我也会淡忘我娘。”

这话说的实在又痛心,沈骄阳不好再劝。余庆算是沈骄阳在桃花村能说得上的几个人之一,因此他才特意来走这一趟。

余家本就只有一处草屋子,夏日漏雨冬天漏风的,刘老二便让余庆搬到了半山腰的屋子住,那里离刘老二的工坊也近,说是工坊,其实也就是个位置不错的山洞,也在山腰上。

余庆如今无牵无挂的,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可这个举动,却让刘大郎十分不满意。在他看来,工坊也好,二房的财产也好,以后都是他的,余庆和刘老二之间越来越深的师徒情谊,让刘大郎感受到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