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结衣道:“我也不瞒你了,昨日我刚收到消息,我父亲启程前来苏州,只怕此次竞标是我父亲亲自主导,你胜算不大。”
“不大是多大?”
“可能最多只有一成,傅,姐姐对不住你,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会骤生变故。”
谢傅一笑:“结衣姐,现在说对不住太早了。”
叶结衣道:“我太了解我父亲的为人了,走关系是行不通了,若要竞标成功,只有拼实力一途,显然你根本没有任何实力,本身更是这方面的门外汉。”
谢傅岂肯让煮熟的鸭子飞走,笑道:“我是门外汉不假,不是还有结衣姐你这内行人。”
叶结衣反问:“那实力呢?”
未等谢傅开口,叶结衣就笑道:“鹤情是苏州的大布商,是有点实力,不过她再有实力,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你的对手是朱阀,李阀,他们两家人背后庞大的人脉关系是你难以想象的。”
谢傅心中暗忖,看来必须让陆夫人、顾夫人、张夫人参一份了,有这三大门阀作为背景靠山,他也就相当于拥有这三家人的人脉。
叶结衣笑道:“本来我昨天就想跟你说,不过看你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没开口。”
谢傅笑问:“那为什么现在又说?”
“马上就要打仗了,能不说清楚吗?”
谢傅笑道:“那就说的更清楚一点。”
叶结衣拿出一叠标书内容:“行有行规,我想把竞标流程跟你说清楚。”
“第一是资格,需有相关人物的推荐担保书,此点我已为你搞定,你无需多虑。”
谢傅点了点头。
叶结衣继续道:“第二是担保金。”
谢傅讶道:“还要担保金?”
“当然了,范围这么大的生意,担保金既是财力实力的一个体现,同时也能起到约束粮食总商。”
“结衣姐,你继续说。”
“起始标准是五万两,当然越多越好,我的建议是十万两,在不太低的前提下,保留更多的财力来用于打仗。”
十万两!在看到那座银山之后,谢傅已经对十万两这个数目有个清晰的认识。
“第三是发展想法,涉及国计民生,这也是我父亲最为看重的一点。”
谢傅问道:“结衣姐,不知道令尊的倾向?”
叶结衣笑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他的大倾向,只是空话谁都会说,关键是实际举措,天下满仓一直都是他的愿望。”
谢傅赞道:“好个天下满仓,令尊志向令人佩服。”
谢傅是经历过瘟疫灾荒,明白在关键时候,一把米就是一条性命。
叶结衣道:“在这份标书中,除了明白说明在江南东道开拓陆道水道多条便捷粮道之外,还承诺中标之后在江南东道多地建立义仓。”
“义仓自隋朝创立以来,这种专粮专用的临时救济措施,能极大的缓解灾后饥荒,而增设民间义仓能有效弥补单靠官仓赈济的不足,及其滞后性。”
谢傅明白这种道理,分而散之形成脉络,能够及时及地赈济,举个例子,百姓正在挨饿,官仓灾粮却需半月方到,百姓早就饿死,由此可见其及时及地的重要性。
嘴上忍不住赞道:“结衣姐,你真是太行了,能想出这种举措,小弟都要对你佩服不已,这也正合我好,为官者以造福百姓为己,这为商者也需以造福百姓为己任,而非单纯追逐利益。”
叶结衣笑了笑:“这是我父亲的想法,并非我一个小女子所能想到的,我只不过是按照他的想法照搬,他看到你这一份标书一定还哎呀一声——与我不谋而合啊。”
谢傅赞道:“令尊让人佩服。”
叶结衣道:“你先别光顾着佩服他,如果你成为江南东道的粮食总商,就需身先士卒带动整个江南东道地方粮商大力发展此番举措,将临时救济措施发展为常态性应急机制,如此一来,在开始几年,你非但赚不到银子,还要赔上一大笔。”
谢傅笑道:“此言差矣,事在人为,建立义仓的同时也增加我的粮食库存能力,老天若是怜我,这几年无灾无难,我肯定要大赚一笔。”
叶结衣道:“你想多,既是义仓,自然是专粮专用,半点都动不得。”
谢傅一笑:“我是想多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若赚不到银子,又如何有能力填满义仓,义仓之内空空如也,专粮专用岂不成了一句空话,事在人为,关键在于如何变通,是抱着什么样的初衷,若是人心不古,再好的规矩也是枉然。”
叶结衣若有所思一番之后,对着谢傅说道:“傅,你的脑筋挺活的,我的父亲就是食古不化。”
她想向谢傅传达的意思是,你这想法可不能让他知道。
“人岂有十全十美的。”
“傅,你这份标书内容先看一遍吧,了解清楚,我也方便与你慢慢说道。”
一箱子的文书,平常人一看就头疼,而谢傅本身喜欢读书,越看越感兴趣来,却是涉及到他以前不曾涉及到的知识层面。
期间苏浅浅来了两次,希望谢傅能带她们出去逛逛。
年纪小一点的叶结衣反倒是像个稳重的姐姐,嘱咐苏浅浅不要前来打扰谢傅。
在姐妹四人中,虽然都是崔有容在主持大局,但往往出主意的都是精明的叶结衣。
临近黄昏,澹台鹤情才来到谢府,给两人带来顾仙庭亲手做糕点。
这可把贪吃的苏浅浅给高兴坏了。
怎么说呢,苏浅浅好吃就像男人好色喜欢美女,男人见了美女会忍不住流口水,而苏浅浅见了美食也会流口水。
糕点刚摆上,苏浅浅就率先品尝一块,只是咬了一口,整个人就僵化着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瞪着比牛眼还要大,却是身心都感到莫大的震撼,瀚潮连连。
叶结衣惊讶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苏浅浅,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居然荒唐的怀疑澹台鹤情在糕点上下毒。
只见苏浅浅浑身打了个机灵,脱口而出:“太好吃了!”
叶结衣松了口气,没好气道:“老三,你干嘛啊。”
“呜呜……太美了,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苏浅浅嘴上吃着,眼眶湿润,却是一边吃着一边哭着,都把澹台鹤情给看傻了:“浅浅姐?”
苏浅浅嘴里咬嚼着东西,吞吐道:“好……吃,无法言喻……”
叶结衣也是十分好奇,她知道苏浅浅贪吃,但是吃到哭起来还是头一回,问道:“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苏浅浅吞吐着应了一句:“你自己尝一块不就知道。”
叶结衣伸手拿了一块,苏浅浅突然恍悟什么,把整个盘子都拿到自己跟前。
叶结衣很是不屑:“切!我跟你抢过东西吃吗?”
“是没有,不过这一次可不一定。”
叶结衣品尝了一口,表情微微一呆,然后斯文的慢慢咬嚼,如同在品味字画一般。
一块吃完,方才后知后觉,“鹤情,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这糕点哪里买的?”
澹台鹤情笑道:“这糕点啊,买不到,是我那仙庭妹子亲手做的。”
叶结衣若有所思道:“怎么说呢……多种变化,令人回味无穷,如男女之欢给人身心带来莫大的喜悦……又如饥饿中给人带来充实的满足感,这大概就是美食的最高境界……”
澹台鹤情听叶结衣说如同男女之欢一般,微微脸红,结衣姐这比喻有点夸张了吧。
苏浅浅这时却道:“比男女之欢还要动人!这是心灵的共鸣震撼。”
澹台鹤情这才注意到苏浅浅竟答答的流了一脸眼泪。
“鹤情,请这位小姐来见一见好么?”
澹台鹤情点头应下。
叶结衣伸手要再拿一块,剩下两块糕点,苏浅浅却动作迅速,每块都咬上一口,然后才问:“我都咬过了,你还要吗?”
澹台鹤情有些错愕,想不到苏浅浅堂堂一个名阀夫人,举止如此幼稚。
叶结衣笑着说道:“不跟你抢了,我还忍得住。”
见澹台鹤情表情十分意外,叶结衣凑近对着澹台鹤情低声道:“老三对美食的味觉跟别人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好比突然吃了春.药,感觉比平常人强烈许多,不要不行,她享受美食的愉悦感比我们也要强烈的多,所以鹤情你不要见外。”
澹台鹤情应道:“原来如此。”就跟她怕疼体质一样,受不了一点点疼痛,别人却会认为是她矫情。
“对了,我从玄澹斋带了点东西,不知道两位姐姐喜不喜欢。”
澹台鹤情说着将带来的衣物拿到桌子上。
苏浅浅有些闷闷不乐,对这些衣物丝毫不感兴趣。
看上去应是衣物,叶结衣这名阀夫人却均没有见过,好奇指着一条丝筒问道:“鹤情,这是什么?”
“这是腿袜。”
“腿袜?”
“穿着腿上的。”
叶结衣既好奇又感兴趣道:“为什么腿上要穿袜子啊。”
澹台鹤情反问道:“那为什么脚上要穿袜子呢?”
叶结衣竟无言以对。
澹台鹤情解释道:“一般我们裙子里面要穿素裤,再好的绸缎,夏天的时候总是闷闷热热的,换上这腿袜就不会了,而且走起路也十分轻灵,如同……如同……”
叶结衣扫了这腿袜一眼,接过话来:“如同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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