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河中央,王婉之又让船夫让船只随水而流。
她脱了鞋袜交给谢傅,“帮我保管。”
谢傅哈哈一笑:“你该不会想游水吧。”
王婉之白了谢傅一眼,她归根到底还是女子,如何野外游水,转身坐在船沿。
船夫见了忙道:“娘子小心落水。”
王婉之一笑:“无妨,就算落水,某人也会将我捞起来对吗?”
谢傅笑道:“捞你起来是当然,就怕这会水凉,冻病了你。”
王婉之作势,突然道:“我跳了。”
谢傅啊的惊呼一声,人就在王婉之身边将她衣服揪住。
王婉之咯咯一笑,对着船夫笑道:“你看,放心好了。”
船夫呵呵一笑:“可以看出公子一定很爱娘子。”
“是吗?”
这句话却不知道是问船夫还是问谢傅。
船夫应道:“当然,从上船,公子的眼里就没离开过娘子,不知道错失了多少美景。”
王婉之对着谢傅道:“难得你来白鹭洲一趟,别光顾照看我,好好看看这金陵风光吧,留给印象。”
谢傅笑道:“流水烟霞,鹭飞草长,两岸修竹蕉叶深绿,桃花染红巾,红袖添香。”
王婉之撩起袍摆,将白玉赤足濯在清流里,双眸也深深注进河水里,蹉跎辗转宛然是你。
谢傅见王婉之双足荡着河水,情态撩人,不由自主的将她脱下的白袜放在鼻尖轻嗅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只感一股类似淡淡草鲜的味儿,怡神陶醉。
他嗅的不是白袜,而是王婉之的人,她的气息。
突然发觉王婉之正回头无声凝望着自己,谢傅尴尬一笑,把白袜移开,“这上面有你的味。”
王婉之浅浅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扭过头去,又将双眸注入河流之中,活跃道:“这水好凉快啊。”
船飘一处,有一塔台映入眼幕,王婉之介绍道:“那是凤凰台。”
谢傅望去,“百闻不如一见。”
王婉之让船夫往凤凰台靠近。
两人下船登上凤凰台,居高瞭望,白鹭洲风景尽收眼底,正是应了那名句,三山半落,二水中分。
吹着春风,赏着美景,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在谢傅想来,如果备茶备酒,小酌三盏两杯,却是更妙。
王婉之突然道:“谢傅,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啊,什么游戏?”
“我找个地方躲起来,半炷香之后,你再来找我,如果在半个时辰内,你能找得到我,我就给你奖励。”
“奖励什么?”
“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这是王婉之小时候登上这凤凰台玩的游戏,当时她就躲起来,让一群仆人来找自己,并承诺找到自己,就给任何奖赏。
就在一众仆人找不到她,吓的要命的时候,王婉之却自己走了出来。
谢傅笑道:“你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你给不起。”
“额……找到了,今晚当你新娘子可好?”
当时王婉之想着,如果是自己的白马郎君,一定能够找到自己,是的,小时的她也如此幼稚过。
王婉之脱口而出,没有任何害羞腼腆,倒是把谢傅说激动了,嘴上笑道:“那今晚的王小姐注定要陪枕了。”
王婉之像个小女孩般兴致勃勃道:“你能找到再说这句,闭眼不准偷看,半炷香之后再开始来找我。”
谢傅闭上眼睛,便听到一阵匆匆下台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王婉之下了凤凰台,就朝岸边草丛行去,此刻春时草长,人立即淹没在草丛中,春风吹着长草如浪,根本难以发现踪迹。
草丛并不是王婉之的躲藏地,脚下慢慢的变成湿润春泥,终于来到小时候躲藏的地方。
一个被草丛所掩盖的天然涵洞,王婉之似回到小时候,心情激动而雀跃,沿着蜿蜿蜒蜒的涵洞,一直走到最深处。
蜷缩着,然后就等待时间流逝,或许是叫声。
谢傅这边,还没到半炷香,安静中突然出现声响,谢傅敏锐的睁开眼睛,已经有数名蒙面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将他包围。
这番装扮,一看就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
谢傅心中暗忖,就有这么多人想杀了自己吗?
这群蒙面人是受谁指使,我又是挡了谁的路。
谢傅没有询问,人分明就是来杀自己的,还问个屁,就算有什么要问,也不是这个时候问。
这群蒙面人也没有出声,那平稳的呼吸声透着一丝紧张。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能够与顾玄打成平手的绝顶高手,如果消息有误,谢傅还能一战,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目光齐刷刷落在谢傅微微泛血的衣衫。
铮铮铮。
刀剑出鞘,空气中的萧杀之气立即被调动起来,早些时候还春风柔和拂面的凤凰台也变得凝重起来,形成这个剑拔弩张的战场。
阴蒙蒙的天也不恰时宜的飘落牛毛细语,雨丝随风吹到众人脸上,让此刻的凉更凉。
大概畏惧谢傅,这些杀手没有先动手,只是戒备着严阵以待。
谢傅突然动了。
在谢傅动的一瞬间,这群高手竟不由自主的作出防守姿态,“小心!”的警告声随着而来。
这声小心如同一声琴曲响起了第一声。
那知谢傅不是攻向众人,而是从众人包围的空隙中直接跃出凤凰台。
“追!”
追字又如琴弦张扬,气势攀升。
谢傅确实重伤没有恢复,尽管昨夜通过聚真石补回了一些真气,但他依然是一个负伤之人。
受伤的筋脉让他每一次的运气都疼痛无比,同时损伤的经脉也让他运气不畅,难以发挥实力。
但是一只受伤的老虎,依然是老虎,可以用敏威搏回几分优势。
很快谢傅就被追上,随着昆吾出鞘,刀剑争鸣交锋之声在宽敞的河岸响起,如同奏起一首抑扬顿挫的萧杀曲子。
面对数名绝对高手的围攻,谢傅真气在消耗,威压力在减弱,剑锋凌厉在减弱。
身体伤势在加重,动作变得更慢,身体也似乎变得沉重。
终于他胳膊被刺中了第一剑,他已经完全没有真气护体,若非没有圣衣护体,这一剑的威力原本已经足够砍下他的手臂,顺带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身体羸弱的谢傅,也似乎让他的心神处于最为虚弱的状态,以至于与心神相连的圣衣也处于最为虚弱的状态。
要不然这一剑也未必能够让他肌肤受伤。
就算如此,刺中谢傅这一剑那人明显是个个中高高手,见这一剑只是让谢傅胳膊负伤而已,心中大骇,好强横的身体啊。
毕竟这一剑的威力足可裂石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