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年,连着五日休沐,不用上朝。
渭城中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只是新年的第一天,昭阳便连着收到了两封南诏国侵犯楚国边关城镇的奏报。
昭阳叫人将楚国与南诏国的地图做了两幅半墙高的图,挂在了养心殿中,复又接连几日将柳传铭接入了宫中,祖孙二人每日在宫中研究地图,商讨战术。
研究了几日,两人皆觉得,沧浪江是楚国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此前东明国便暗中派遣了训练水师的训练师入营,经过近两月的暗中训练,想必已经初具成效,倒是不妨试上一试。”柳传铭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地图上,眼睛发着光。
昭阳颔首:“也唯有如此了,水师训练之事,一直保密着,希望南诏国莫要察觉到,这样一来,胜算才能大些。”
顿了顿,才又道:“前段时日西蜀国的端王又到了渭城,借着接南诏国长公主曲云雪的尸骨回南诏国的机会,同我商议,欲协助咱们,踏平南诏国。”
柳传铭眼中染上一抹讥诮:“西蜀国的野心素来不小,协助我们踏平南诏国,这算盘倒是打得极好,如此一来,南诏国一灭,他西蜀国便可占领南诏国大部分的地盘,且又卖了咱们楚国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昭阳颔首:“是,我亦是这般觉得,只是这些时日我细细想了想,西蜀国这个请求,还真是非答应不可。”
“为何?”柳传铭抬起头来望向昭阳。
昭阳沉吟了片刻,方细细道来:“西蜀国就是一匹有野心的野狼,他想要的并非只是侵占南诏国,还有,称霸天下。如今我们与南诏国开战,他们见着我们虽然朝中动荡,实力却仍旧在南诏国之上,因而才向我们同盟。若是我们拒绝了,保不齐,他们就会转而投向南诏国了。”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西蜀国再与南诏国联合起来,于我们是十分不利的。倒是不如先同意与他们结盟,稳住西蜀国,联合了西蜀国对付了南诏国。覆灭了南诏国之后,西蜀国又要如何,尚可从头再议。”
柳传铭听昭阳这样说,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你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形势本就于我们不利,自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西蜀国愿意与我们一同,对南诏国两面夹击,于我们倒是有利的。后面的事情,正如你所言,以后再说便是。”
得到了柳传铭的认同,昭阳方放下了一桩心事,当即便写了密信,命暗卫去给曲涵送去。
柳传铭离开了养心殿,天色已晚,昭阳将桌上两人勾勾画画的图纸扔进了火盆子里,瞧着那图纸被烧得只剩下了灰烬,方出了养心殿,朝着长安宫去了。
昭阳整日忙忙碌碌,便让邱嬷嬷与奶娘将慕阳送到了长安宫,每日里忙完了就去长安宫用了晚膳,顺便将孩子接回来。
进了长安宫,就瞧见慕阳与静安一同,在院子里玩雪,宫人们皆侍候在左右。
昭阳立在一旁看了会儿,招手叫了慕阳过来,伸手摸了摸慕阳的手,手冰凉一片。
昭阳蹙了蹙眉,轻声吩咐着一旁的宫人:“大皇子与静安长公主玩得有
些久了,带他进去换身干净衣裳用热水泡会儿手,再抱过来用晚膳吧。”
宫人连忙应了,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偏殿。
昭阳径直入了内殿,就瞧见太后的桌子上放着好几卷画,太后的手中还拿着一卷。
昭阳将身上的氅衣脱了下来,递给了身后侍候的宫人,在宫人端过来的热水中泡了泡手,将手擦干,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手炉,才在太后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母后这是在看什么?莫不是什么珍贵的字画?”昭阳笑眯眯地问着。
太后转过头看了昭阳一眼,眼中带着揶揄:“倒也算不得珍贵,却是朝臣们费心收集来的,是给你的,你来瞧瞧?”
“给我的?”昭阳有些疑惑,接过太后递过来的画,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过来。
倒果真应该是给她的,却也的确不是什么珍贵的字画,而是画像。
画像上画着的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画像旁边还标注着姓名年岁生辰八字。
昭阳叹了口气,倒是有些感慨:“他们倒是不死心。上一回母后拿着这些东西与我,还是三四年之前,那个时候,母后是让我挑选驸马。”
太后闻言,似乎也想了起来,眼中亦是染了几分笑意:“可不是吗?如今你驸马倒是有了,这一遭却是要让你选面首了。”
见昭阳兴致盎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画像,又从桌子上拿了一张起来展开来看。太后脸上亦是带着笑,从一旁取了一卷来,递给了昭阳:“你瞧瞧这个。”
昭阳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目光便落在了太后手上:“母后专程让我看这个?难不成是因为这画中人格外的好看?”
太后笑了起来:“你瞧瞧就明白了。”
昭阳见太后一副讳莫若深的表情,伸手接过了画像,展了开来,目光落在那画中人之上,就移不开了。
“如何?可的确是异常俊美?”太后问着。
昭阳颔首:“是。”
顿了顿,目光才落在了那画像旁边的文字上:“倒是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气质全然不同。这人叫向煜?只是这送上这画像的臣子实在是有些不走心了,我都已经有了苏远之了,又何必还要一个与他长相相似,却又不如他的男子做面首?”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给你做面首的。”
见昭阳脸上带着诧异,太后才又接着道:“这幅画像,画的是南诏国大公主新收的面首。”
昭阳闻言,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这画像,母后这里怎么会有?”
太后笑了笑:“这画像倒的确是户部尚书与其他画像一同送上来的,我看见了这一幅之后,便派人将户部尚书请来问了问,户部尚书说这幅画像是从随州州官派人送来的。户部尚书觉着此事有些蹊跷,才将这画送了过来。”
昭阳捏着画的手微微紧了紧,随州,倒是靠近南诏国。只是那随州州官将这副画像千里迢迢送到渭城,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