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自然也看见了,喃喃自语着道:“太尉回来了,公子应当也商议完了事情了。”
说着就同昭阳告退,匆匆离开了。
“外祖父!”昭阳扬起脸来,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清亮地叫了一声。
柳传铭见着昭阳眼中亦是闪过一抹喜色,只是却只是一瞬,转眼便又板起了脸,哼了一声,径直从昭阳身边走过,进了营帐。
昭阳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声音要多甜有多甜:“好久没有见着外祖父了,外祖父都不知道昭阳有多想念外祖父。”
柳传铭又哼了一声。
“怎么外祖父见着昭阳都不理昭阳的?”昭阳瘪了瘪嘴,拉住柳传铭的衣袖,眨巴眨巴眼睛,学着明安方才的模样,眼中盛满了委屈,嘴微微嘟着:“昭阳想念外祖父,这才千里迢迢地来了,外祖父都不知道昭阳受了多少苦。”
说着,还将昨儿个弄伤了被军医包扎得严严实实地手指举了起来:“外祖父你瞧,我都受伤了。”
柳传铭瞧见昭阳的手,蹙了蹙眉:“这怎么弄的?”
见柳传铭终于开了口,昭阳声音更低了几分,隐隐约约带着哽咽:“没事,就是一不小心划了一道口子。”
柳传铭哪里不知这是昭阳的苦肉计,只是他素来就疼宠昭阳这个外孙女,即便心知昭阳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假装的,却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嘴上却仍旧不饶人:“你就是自找的,让你好生呆在渭城,你偏生不听,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跑来也就算了,你若实在想来,派人知会一声,我自会派人将你护送过来。你却偏偏想了这么个法子,实在是叫人生气。”
“是,是,是。”昭阳连连道:“昭阳知错了。”
柳传铭见昭阳这副模样,声音更大了一些:“你知不知道我们收到消息说你被掳到西蜀国大营之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和远之可被你急坏了,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做起事情来还这样任性妄为呢?”
“外祖父教训得是,昭阳再也不敢了。”昭阳一直低着头,认错态度极好。
柳传铭终究是不忍心训得太过,哼了一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嚷嚷着:“我都进来这么久了,怎么都没有人给我倒杯茶的。”
昭阳哪里不知柳传铭的把戏,连忙拿了一直温在火炉上的茶壶,往桌子上的茶杯中倒了茶,而后端着茶杯恭恭敬敬地敬到了柳传铭的面前:“外祖父喝茶,消消火。”
柳传铭瞪了昭阳一眼,接过了茶杯,喝了两口,才又放到了一旁:“吃过了午饭没有?”
昭阳知晓柳传铭这是已经消了气了,连忙喜笑颜开地应道:“还没有呢,就想着来陪外祖父用饭呢。”
“哼,就知道来我这儿蹭饭,怎么也不见你交点儿饭钱?”柳传铭瞪着眼道,却又抬起头来望向随着他进门来的亲兵:“去将午饭送过来。”
亲兵应了,柳传铭才又不情不愿地开了
口:“顺便去苏丞相营帐中将他一并请过来用饭吧。”
昭阳生怕他又再与自己算起她只身入西蜀大营之事,连忙寻了个话茬子与他道:“外祖父好长日子没有回渭城,君墨都已经选了妃了。”
柳传铭此前从苏远之那里已经知道了此事,只点了点头道:“赵家那个丫头我见过的,是个知书达理的,君墨性子跳脱,只怕会嫌她古板无趣。那个南诏国公主听闻倒是个活泼性子,只可惜,是南诏国的人。南诏国,和咱们终究不是一路的。”
昭阳笑了笑,她外祖父倒是看得明白。
“是啊,不过君墨年岁尚小,也不着急,以后总能够遇见自己喜欢的。”昭阳笑着道。
柳传铭喝了口茶,点了点头,似乎怔愣了片刻,才开口道:“前日刚有消息传来,说起楚临沐之事,听闻楚临沐如今就在南诏。”
昭阳倒是不曾知道这个消息,听柳传铭这么一说,也是愣了愣:“这消息可属实?”
“是苏远之打探来的消息,他既然都与我说了,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苏远之说,南诏国倒是将楚临沐藏得极好,听闻楚临沐在南诏国做了南诏国大公主的面首。”
柳传铭说到此,忍不住嗤之以鼻:“一个大好男儿,却偏偏要以色侍人。偏偏还挂着我楚国皇室中人的身份,实在是……”
昭阳自然明白柳传铭心中不齿,就连她也不曾想到竟会是这样,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隐隐有些担忧地道:“楚临沐为了活命竟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忍下来,若是不能除去,只怕日后也会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柳传铭哼了一声:“什么心腹大患,一个委身于女人的白眼狼,能成什么大事。”
昭阳自是不会与他争辩,只笑了笑应着:“外祖父所言极是。”
顿了顿才又道:“只是楚临沐是咱们楚国意欲除去的人,南诏国不应当不知晓。既然知道,却还刻意容忍楚临沐留在南诏国,还是以大公主面首的身份,南诏国的心思,委实不善。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却还将他们的三公主送到君莫身边……”
柳传铭知晓她是担心楚君墨,便宽慰着道:“前日我们收到消息之后,苏远之便已经派了人回去将此事告诉君墨,还加派了人手护卫君墨的安全,不会有事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丞相大人。”
话音刚落,营帐的门就被打了开来,昭阳转过头去,就瞧见苏远之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神情恹恹的明安。
柳传铭虽然方才还在说起苏远之,只是一见着他,却又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昭阳见状,有些纳罕:“不是外祖父让人请他过来用饭了吗?怎么人来了,又摆开脸色了?”
苏远之倒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施施然在昭阳身边坐了下来,脸上带着浅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先前在中军大帐议事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和柳太尉意见相左,吵了两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