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感受到昭阳的心情低落,慕阳夜里吵闹得厉害,昭阳和姒儿两人轮流着哄了一夜,一直到早上,慕阳才终于熟睡过去。
昭阳松了口气,便听见姒儿进来禀报,说叶子凡来了。
姒儿瞧着昭阳苍白憔悴的脸色,有些心疼,忍不住劝道:“公主昨夜一夜没睡,奴婢去同叶公子说一说,让他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昭阳摇了摇头:“如今咱们借住在叶府的庄子上,哪有这样怠慢主人家的道理?且我也还有些事情要拜托叶子凡。”
听昭阳这样一说,姒儿也无法反驳,只得给昭阳穿好了衣裳,扶着昭阳出了寝屋。
叶子凡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交椅上,脚抬了起来,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手中拿着一块糕点,嘴里动个不停,似乎是在吃点心。
听见了脚步声,叶子凡才转过了头来,见着昭阳从屋中走了出来,便连忙将脚放了下来,将手中剩下的那一小块点心塞进嘴里,拍了拍手,等着将点心吞下去了,才快步走到昭阳面前,蹙着眉头道:“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昨夜没睡好?”
昭阳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孩子闹腾得厉害。”
叶子凡闻言,便念叨了起来:“我就说应该让奶娘来带孩子吧,你非要自个儿带,孩子才不管你白天黑夜的呢,想闹便闹了,你哪能那样与他耗?今天我就选两个奶娘住在你屋子隔壁,若是孩子闹腾起来,就让她们来帮你好了。”
昭阳知晓叶子凡是一片好心,也不再推拒,只低声应了一声好。
叶子凡见她答应下来,脸色稍霁,转身吩咐人上了早饭,拉着昭阳吃了些东西,才开口道:“昨日里给你的那一沓子东西可都看完了?你如今还在月子里,看顾好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着我去做就是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总归是会帮你的。”
昭阳笑了笑,带着几分玩笑地道:“苏远之那样厉害,我要与他为敌你也要帮我?”叶子凡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帮的,为何不帮?”
昭阳一怔,低下头,脸上笑容有些空洞:“如你所言,他有血隐楼,能够打探消息,还有人数众多的暗卫。叶府虽然是楚国首富,可是我总觉着齐王与苏远之关系匪浅,齐王这些年也发展了不少产业。且他如今都快要登基为帝了,叶府是皇商,若是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他要对付起叶府来,叶府这么多年累积的钱财和产业,只怕也很难保住。”
叶子凡撇了撇嘴:“叶府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唔……不经事,且即便是叶府就这么倒了,也没什么关系,钱财什么的,散尽了总能再赚到,凭我这天才一样的经商头脑,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昭阳听着他这般狂妄的话,忍不住觉着好笑,只摇了摇头道:“嗯,我相信你,只是我已经不想去争了。”
“嗯?”叶子凡似乎觉着有些诧异。
“此前我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可是从来不曾避忌着苏远之,我手中有哪些可用之人,他
一清二楚。且我自己心中亦是十分明白的,我斗不过他,他若是想要这江山,想要那皇位,拿去便是了?”昭阳脸上满是苦涩。
叶子凡眼中闪过一道暗沉之色,却是有些着急了:“莫非你要回到苏远之身边,等他登基之后做他的皇后?”
昭阳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我只是知道自己有多少实力,知道自己争不过他,不想再争罢了,可如今经由这么一遭,要想我再回到他的身边却是不可能了。”
叶子凡悄悄握紧的手便又缓缓松了开。
“渭城我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我的母后、皇弟、外祖父外祖母都还在渭城,我得回去将他们救出来,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旁的便已经不重要了。苏远之与楚临沐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抵就是,苏远之要的只是皇位,应当不会伤害我的家人。”昭阳浅笑着道。
“倒是有一件事又要劳烦叶公子了。”昭阳抬起眸子望向叶子凡。
叶子凡连忙道:“你无需与我客气的,有什么事尽管同我说就是了。”
昭阳颔首:“劳烦叶公子帮我查探查探,我母后、皇弟、外祖父外祖母如今情形如何,都被苏远之关押在何处?我还有一个丫鬟,在渭城之中帮我打理一些事情,只是苏远之知晓她,她定然已经被苏远之盯上了,我将她可能在的地址给你,劳烦你悄悄让人打探打探如今她的境况。”
叶子凡忙应了下来:“此事交给我去办就好。”
昭阳沉吟了片刻,才又问着:“你说那血隐楼有是苏远之用来收集消息的地方,有最好的消息收集网,咱们在这儿,可安全?苏远之若是知晓我失踪的消息,只怕迟早会猜到你身上来。”
叶子凡笑了起来:“此事你无需担忧,我自有法子应对。放心好了,苏远之即便猜到是我带走了你,我也定然让他找不着咱们。”
昭阳闻言,方点了点头,只是心头却有苦涩蔓延了开来,兴许她的担忧压根就是多余的。
如今她的存在对苏远之而言,几乎毫无威胁,苏远之兴许根本就不在乎她究竟是留还是走。
她糊涂了这么两年的时间,如今才终于看清楚一些事情。
苏远之素来冷情,天下女子那么多,喜欢苏远之的也不在少数,比她貌美比她优秀的只怕也是有的。
为何他独独看中了她?
且如今想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得实在是太快,太过顺遂。从她冲到苏远之面前说想要他做自己的驸马,到后来苏远之三番四次地救了她,到苏远之时不时地吃点醋闹点小脾气,到最后苏远之说要娶她。
一切的一切,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
彼时的她因着自己也打着自己的主意,且也因为自己一点一点地被苏远之攻陷,压根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细细想来,这一切,只怕压根就是苏远之将计就计,专为她设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