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脆,却是不小,坐在马车之中的主仆几人皆是听得一清二楚。
姒儿猛地沉下了脸,咬了咬牙道:“哪来的小兔崽子,看奴婢去收拾收拾他。”
姒儿说着,就已经起了身,害怕再遇上上次那样的事情,便小心翼翼地挡在昭阳面前推开了马车门,而后又迅速地关上了。
“小兔崽子,跑啥跑?”
昭阳听见姒儿中气十足地怒吼声在马车外响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心中却是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外面的传言比她想象中还要不堪,这大抵还要归功于最近苏远之的崇拜者愈发多了起来的缘故吧。
没多一会儿,马车门又被打了开来,姒儿气呼呼地坐了上来:“叫他们给跑了。”
昭阳笑了笑:“小孩子而已,懂什么,有人在后面指使罢了,回府吧。”
姒儿闷闷地点了点头,马车便又动了起来。
昭阳倒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第二日昭阳正在用早膳,姒儿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公主公主……”
昭阳挑了挑眉:“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慌忙?”
姒儿连忙道:“奴婢听闻,昨天大理寺卿家的姑娘喝醉了酒,在清风阁中与好几个小倌一同那个,被人瞧见了。今日外面都在议论此事呢……”
“大理寺卿家的姑娘?哪一个?”昭阳有些迷茫,姒儿这样急匆匆地跑来,说的却是另外一个与她全然无关的人的事情?
“谢淼啊,就是那日在颜府,说愿意做相爷小妾的那一个。”姒儿应着:“对了,她主动请做丞相府小妾的事情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都在说她恬不知耻呢。”
昭阳的手指微微一颤,谢淼。
此事倒似乎有些蹊跷,虽然因着那日颜府的事情,昭阳对谢淼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只是谢淼毕竟是大理寺卿家的姑娘,世家女子,将名声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又怎么会去清风阁那种地方,还叫了好几个小倌,且还竟然被人发现了?
昭阳隐隐觉着,这件事情只怕是有人蓄意陷害那谢淼。
姒儿顿了顿,看了眼昭阳的脸色,又道:“昨天早上从宫中回来路上的那两个小孩,奴婢虽然没有追上,不过叫了侍卫去追了。侍卫问了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小孩说是有两个姐姐给他们买了糖葫芦,让他们来砸石头的。侍卫追查下去,似乎给那两个小孩糖葫芦的人,就是谢府的小姐,只是侍卫说不知道是哪一位小姐。”
昭阳的手猛地收紧,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事情倒也并不难猜了。
只怕是昨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是他下的手吧。
大理寺卿昭阳见过,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此事只需仔细一查,很容易便会怀疑到苏远之身上。昭阳轻叹了口气,他行事素来不考虑后果。上一回是安庆候,这一次是大理寺卿,只怕用不了多久,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要被他得罪个彻底了。
且每一次,似
乎都是因她而起,都是为了她。
昭阳咬了咬唇,心乱如麻。
“公主,此事咱们……”姒儿有些迟疑地询问着。
昭阳摇了摇头:“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晓就是了,不必理会。”
姒儿低声应了一声,立到了一旁。
母后专程叮嘱了她近日莫要进宫,昭阳便也记在了心上,只是却也一直让人盯着宫中的动静。
几日过去,福寿宫中倒也并无其他人染病,太后身子也稍稍好了一些,只是李公公的病情却似乎愈发的厉害,昏迷不醒,太后念在李公公在她身边侍候了那么多年的份上,让人将他送出了宫,据闻安置在了一处小院子里。
昭阳心中方稍稍放下了心来,不是瘟疫就好。
楚帝又宠幸了几个新入宫的秀女,其中,就有刘平安的妹妹。因着承了宠的缘故,刘平安的妹妹也晋了位分,被封为了宜美人。在几个承宠的秀女之中,这个位分并不怎么打眼,还显得稍稍有些低。
昭阳心中方稍稍安下心来,刘平安的妹妹入宫之时,昭阳就知晓父皇有意拉拢刘平安,且楚临沐也有心将刘平安的妹妹培养成他在宫中的心腹,本来尚且有些担心父皇会毫无顾忌地盛宠刘平安的妹妹,楚临沐也兴许会迫不及待地想方设法让她上位,给她招来祸事。
却不想父皇和楚临沐二人却也都考量得十分周全,这样就好,她不是第一个承宠的女子,且承宠之后也只封了一个美人而已,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淳安和孟志远的亲事似乎也八九不离十了,听沧蓝的消息,楚帝将孟志远单独召入了宫中,言辞之间都在拿淳安做试探,因着昭阳早已经有了吩咐,孟志远当场便应了下来,说愿意娶淳安为妻。
恐怕用不了几日,圣旨就该下了。
而最让昭阳觉得有些意外的消息,却是楚帝竟在育德殿中歇了一夜。
昭阳听到消息的时候,问了好几遍,才确定了果真是德妃所在的育德殿。昭阳咬了咬唇,德妃如今被毁了容貌,且因着此前她刻意安排的那些事情,此前几个月,父皇对德妃的厌恶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莫说是去育德殿,即便是德妃去养心殿求见,父皇也几乎从未见过她。
也正是因为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昭阳一直打心里觉着,德妃只怕这一辈子都复宠无望了,从未想过,父皇竟然还会在育德殿中过夜。
昭阳咬了咬唇,总觉着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
急急忙忙让姒儿传信入宫,叫宫中盯着德妃的人将德妃近日以来做了些什么都仔细通禀过来。只是昭阳仔仔细细地瞧了宫人的记录,却始终没有找到有哪里不对劲的。
如母后此前所言,德妃这段时日倒是十分安分,除了每日里的请安,德妃就只在宫中的佛堂和育德殿中来往最为频繁。
佛堂之中,宫人也都仔细查探了,并无什么不妥。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若非真的只是父皇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