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之点了点头:“只是那尸体我已经去查看过了,没有易容,所有体征都符合他的木匠身份,不出意外,应是李森无误。”
昭阳咬唇,眼中满是迷茫:“如果是李森的话,那我在孙尚志斩首的时候瞧见的人是谁?此前孙府出事的时候,我在孙府外瞧见的那人又是谁?”
“兴许是有人易容成了李森的模样。”苏远之猜测着。
昭阳想了想,心中仍旧觉着此事太过奇怪:“不行,李森的尸体如今在何处?我得去看看那李森的尸体,不亲眼看到,我总觉着放心不下。这真真假假的,快把我都给弄糊涂了。”
因着那日苏远之拿出的那龙鳞图案和两人的推测,昭阳总觉着,若是李森的徒弟说的那笔大买卖,是玉玺的话,李森这人就十分关键了。
可是这样关键的人,却突然死了?
苏远之知晓昭阳的脾性和她的担忧,也并未拒绝:“尸体停在府衙的停尸房的,是昨日被人发现后打捞上来的。本来只是一件小案子,也递不到我这里来的。只是府衙的那府尹上一回经办了李森的案子,查出了那打捞上来的尸体是李森,一查卷宗,发现李森早已经死了,且还是你我报的案,如今又发现了一个李森,实在是蹊跷,这才给我送了信来。”
苏远之说完,就吩咐人去准备马车。昭阳披了大氅,就同苏远之一同出了门。
到府衙的时候,时辰倒是尚早。府衙的大门还开着,兴许是苏远之提前派人来知会了,府尹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昭阳与苏远之下了马车,就随着府尹去了停尸房。
许是害怕惊扰了昭阳,停尸房看模样已经被清理过了,原本阴深可怖的停尸房如今却是灯火通明,打扫的也十分干净整洁,整个停尸房中只停放了一具尸体,看起来显得有些空旷。
不用想,昭阳也知晓那唯一的一具尸体就是李森的了。
府尹命人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给取了下来,昭阳方瞧清楚那尸体的模样。因着是从河中打捞上来的,尸体被泡得有些肿胀,好在是冬天,倒是并未腐坏,倒也勉强能够辨认出模样。
相貌是李森没错,与此前在李森的家里瞧见的那一具尸体容貌相同。与前面两次昭阳见着的那老者,容貌也一样。
“是他,没错,就是他。”昭阳喃喃自语着,眉头蹙了起来。
苏远之说,这李森并未易容,体貌特征也与真正的李森相符,应当就是真正的李森。苏远之的话,昭阳素来深信。
可是这个若是真正的李森,昭阳前两次瞧见的,究竟是谁?
昭阳也并非是要查案,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前两次见到的人与李森的容貌是否相符。确认了之后,就同苏远之一同离开了府衙的停尸房。
“你胆子那么小,第一次杀人都害怕成那样,偏生要来看一具不怎么好看的尸体。若是晚上做恶梦,可别哭。”上了马车,苏远之笑着倒了一杯茶给昭阳,打趣着。
&
nbsp;昭阳知晓苏远之是在宽慰她,只抬头瞥了苏远之一眼:“你以为我如今胆子还那样小?”
顿了顿,又问苏远之:“李森是怎么死的?”
苏远之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声在马车中响着,伴着那水声,苏远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仵作说他身上并未有明显致命的外伤,是溺水而亡。尸体在水里泡了那么长的时间,身上很多有价值的线索都被泡没了,追查起来也比较困难。”
昭阳咬了咬唇,这样一说,想要查找到凶手,知道李森在此之前究竟身在何处,做了什么,又为何突然死在护城河中,只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那岂不是什么都追查不到?李森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昭阳心有不甘。
苏远之摇头:“倒也不是全然没法子,李森消失的这半年,只要活在人世,就定然会存在痕迹。且你既然此前见过李森,就说明有人在借用他的身份,虽然不知道那人想要做什么,却也可以细细追查。”
见昭阳眼中满是疑惑,苏远之又仔细解释道:“你此前在孙府外面见过一次,在刑场又见过一次,两次都与孙尚志有关,说明他对孙尚志十分关注。我便可从孙府入手,追查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且既然你都瞧见了他,旁人自然也有人看到。我再命人拿了李森的画像,在那个假冒的李森出现过的地方去一一查问,总会有线索的。”
“而且真李森的尸体在护城河出现的,已有七八日,那么七八日前,护城河周围有没有人见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呢?也可以细细追查。这种法子虽然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是现在,咱们也只能这么做了。”
昭阳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对了,李森的徒弟!”
昭阳转过头望向苏远之:“我们此前不是猜测,李森最后同他徒弟说的那笔大生意,就是操纵李森的那幕后之人,想要利用李森做一个假的玉玺吗?而且为了这笔大生意,李森还专程让他徒弟去寻好的金丝楠木料子。倒是还可以从那木料着手,李森对木器的做工料子等十分苛刻,既然说要金丝楠木,就定然会要找金丝楠木。”
昭阳咬着手指头,声音愈发低了几分:“那李森的徒弟说的,李森让他去哪儿买金丝楠木呢?说那处的金丝楠木质地最好,要他徒弟买最粗最大的。”
想了半晌,昭阳才拍了拍手道:“我想起来了,靖州,是靖州!”
苏远之点了点头:“我叫怀安回去安排,兵分三路,一路追查最近渭城中与李森相关的线索。一路追查此前李森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看看最近这半年李森有没有同他们联系过。再问问李森的徒弟,李森让他找的那金丝楠木他怎么处置的。最后一路直取靖州,问问最近都有什么人来买过金丝楠木。”
昭阳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事情愈发的扑朔迷离了起来,昭阳也愈发地觉着,她的对手,兴许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若果真是沐王,那沐王的实力也比她想象中强大了不知多少。
思及此,昭阳的心愈发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