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明军的士气也开始有所下降,除了跟缺粮缺药以及染病人数增加有关外,也跟找不到敌人,没有钱财可以劫掠有关。
对于是否攻占阿瓦、灭掉缅甸对于很多西南土司兵而言,自然没那么大的动力。
秦良玉现在也陷入两难之地。
她现在已经孤军深入到离阿瓦不到六十里的地方,如果说撤回去,重新备战,未免太可惜。
但现在全军已是强弩之末,再攻打阿瓦,只怕会遇到非常激烈的抵抗,进而遭遇失败。
“承国公,我们还是撤吧,缅甸人狡猾的很,都躲进了深山里,我们就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拿下阿瓦,也没用,而且我们还得经常遭受他们的袭扰!这就跟以前朝廷官军进剿一些叛乱的土司一样,真要全灭了人家,是很难的!”
“没错!大家都是土司,何必为朝廷如此卖命,教训一下就够了,真要是把缅甸灭了,朝廷就该收拾我们了,我们可不笨!”
“承国公,您也是土司,应该明白朝廷想改土归流的心思早就有了!”
而在这个时候,许多土司的土官也瞅准机会劝起了秦良玉。
“你们既然不想给朝廷卖命,何不早说,如今都打到这里了,再撤回去,对得起阵亡的各家儿郎吗?”
秦良玉因此问道。
“还不是想发财,但谁知道缅甸人这么狡猾,不让我们抢,我们本以为打缅甸可以发财的。”
一土司回道。
“就是!只怕他们把阿瓦的财产也都转移走了,我们占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关键现在谁立功,朝廷就直接封赏谁,而不是封赏他的父母叔伯,再这么下去,等我那些儿郎成了什么将军总兵,老子还管得了他们吗?”
“承国公,你也一样,你兄长因救援及时直接被封国公,这看似皇恩浩荡,可谁不知道,这样一来,您兄长还会听您调度吗,直接另起炉灶,听朝廷调度了!”
“我们这位陛下,精明的很,就那兰鹏,一个苗奴,他娘的被直接提为参将,入京重用!老子这个土官都还只是个从三品!以后肯定不会把老子这个土司酋长放眼里。”
“真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们的老本都没了!而且,缅甸真要是灭了,朝廷还留着我们干什么?”
其他土司都跟着附和起来。
“阿公,我们都打到这里了,怎么能放弃呢,他缅甸人跟我们带来多少仇恨,您不是不知道!”
“就是,兰鹏能做参将,老子就能做总兵,凭什么不继续打下去!”
“缅甸兵以前杀了我娘,我要把缅甸人杀光!”
但这些土兵中的青壮们则还有不少人继续支持进军,要么是因为仇恨,要么也是想像兰鹏那些人一样,通过这种机会摆脱土司的控制。
“妹子!我的人回来了,他们在一个叫孟垄的地方,发现缅甸军在那里存有粮食!和大量金银珠宝。”
秦邦屏这时候走了进来,对秦良玉说道。
“孟垄?”
秦良玉因此走到了地图面来,看了一眼,心里一时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看向了面前这些一个个只想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土司们。
“粮食、金银珠宝?!毅国公所言当真?”
一土司因此问起了秦邦屏来。
秦邦屏道:“绝无虚言!”
“这孟垄离我们现在的地方也不远,离阿瓦就更近了,既然都挺进到这里了,不如就继续前进,拿下这孟垄,这样大家也不算白来一趟?”
一眼皮子浅的土司因此说了起来。
“倒也是,在前面几处地方,老子还没捞够呢,底下的子侄们又都还想建功立业,被封官爵!跟着在缅甸裂土封侯,不如继续进军?”
一时间,如望梅止渴一样,这些土司就都心思活泛起来。
秦良玉见此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挺进,宜早不宜迟,立即拿下孟垄!”
“是!”
这些土司皆因此离开了这里。
而秦良玉则突然对秦邦屏说道:“兄长,你把能带走的粮食都带走,立即回木邦。”
秦邦屏颇为惊讶:“回木邦作甚?!他们没猜到,你难道没猜到吗,妹子!我刚才说的是假消息,望梅止渴,你知不知道!老子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这一路攻过来,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所以才激起缅甸人这么强烈的反抗之意,如今不撒这么个慌,他们是不会再继续行军的。“
秦良玉道:“我自然猜到了!”
“既然你猜到了,为何还要我粮食带走,我们这次不拿下阿瓦,陛下万一寻由头将我们秦家撤职查办怎么办,我们可跟他们不一样,我们秦家现在是一门两国公,就算是拿不下阿瓦,也得阵亡在进军阿瓦的路上,如此陛下才不会收回对我们秦家的恩荣!”
秦邦屏说道。
秦良玉见此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皇帝陛下的一个“国公”头衔算是把自己兄长的心彻底收了,也就说道:
“正因为猜到了,所以我才让你回木邦,因为我想,如果我是他隆王的话,在见明军在粮道不济的情况下,还孤注一掷地向阿瓦进军的话,就干脆出奇兵去袭击其粮道,也就是木邦,这样明军这支孤军自会不战而败!而木邦现在已是兄长替朝廷世守之地,兄长您怎么能坐视木邦丢失呢?!”
秦邦屏听后恍然大悟:“行!我立即回木邦!到底是妹子,比我这做兄长的会打仗。”
于是,秦邦屏接下来就以孟垄既然有足够的粮食为由,而带着大部分粮食回了木邦去。
“你是说明军还在继续向阿瓦挺进?”
他隆王问着麾下大将莽大河。
莽大河回道:“是的!他们已快要逼近孟垄!”
他隆王听后冷笑起来:“看来这股明国皇帝是铁了心要灭我缅甸!他会在我缅甸吃大跟头的!我们派出的大军离木邦出发没有?”
“已经出发了。”
莽大河回道。
他隆王听后就冷笑道:“木邦,将是她秦良玉马革裹尸之地!”
“云南巡抚邹维琏回报没有,他是否已带兵带粮到木邦,告诉他,到木邦后,要无条件服从毅国公的安排!不得摆文臣架子!”
朱由校因久久未得到关于缅甸战事的电报,因而也有些担忧地向朱燮元问了起来。
“已经回了,毅国公,也赶回了木邦。”
朱燮元回道。
朱由校听后这才舒展开眉头来:“如此看来,灭缅之事可定矣!到底是爱卿,调度有方,会想到他缅甸军可能会袭我粮道。”
“现在就看秦邦屏愿不愿意死守陛下封给他的土司地。”
朱燮元回道。
“他敢不死守!不死守,朕就借机撤了他秦家所有的富贵,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朕也不是不会做!再说,他真要是守住木邦,即便他战死,他儿子一样可以接他的班!他秦家不亏!”
朱由校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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