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带着2万4的骑马步兵教兵,3500名延寿教骑兵,2万骏骑军往昭义军的方向走。差不多5万人,看起来场面十分浩大。
因此昭义节度使狄鸿熙的亲信直接被吓到直接往回跑,但延寿教的侦骑也没有对他进行追逐,而是按照自己的速度前进。
狄鸿熙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延寿教的来意是怀着善意还是歹意,想了想觉得既然距离不远,还是自己亲自去看一看,眼见为实。
狄鸿熙带上人从下午开始骑马奔驰到了傍晚,才看见了延寿教的大军。
西落的太阳在天空中留下霞光,东边的天空是一片逐渐变深的青色,而西边的天空仍然在天上的云层中映着太阳的光辉,一种可以直视的温暖的橙色。
在这样的景色下,狄鸿熙眼中的延寿教军队半边身体在已经有些暗淡的橙色光芒中,半边身体藏在模糊不清的影子中,向南前进。
他们数量庞大,所有人全都骑在马上,后面还有马车辎重跟随。但和胡人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驱赶牲畜同行。
大批可以移动的牲畜是胡人取之不竭的后勤来源。渴了喝马奶牛奶羊奶,饿了看哪只牛羊伤了蹄子或者萎靡不振会拖慢行军速度,就把它宰了吃掉。
但这种当前历史条件下的“优越”后勤方式,在离开草原之后就不行了。游牧民族为了能维持这种后勤供应方式,甚至想让南面的田地都长满牧草。但实际上一旦遇到大河流没办法过河,他们带着的牲畜就成了累赘,反而成了拖累。
放弃它们继续进攻,还是想尽办法把它们带上呢?
因此,许多游牧民族,在进攻到中原地区的时候尚且还能稍微适应,再往南,面对绵延的高山和到处都是的溪流、小河等等水网,他们开始变得不适应。
不同的地理环境下催生的蚊虫散播他们从来没有得过的疾病,没有免疫力的他们可能还没倒下,他们的牲畜就死了一大片。
然后他们狼狈地在大胜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大败,退回了草原。中原又被农耕民族夺了回去,然后再一直等到下一个动乱轮回的开启。
许多人会以为这是原本穷困的游牧民族在抢到了大量财富之后,失去了拼命作战的勇气,变得懦弱导致的。
实际上,地理环境、生态气候所制造的无形天堑一直都存在,而且千百年如一日。
那些没有天然地理环境保护的农耕民族,没有“战略纵深”的农耕民族,大多被只会劫掠的游牧骑兵、渔猎蛮族所征服。
这个世界的历史上,野蛮征服文明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有这片土地上的地理环境,用不断泛滥的河水凝结了人民共同的意志,锤炼了他们协作抵御灾难的组织能力。最终这些不断泛滥的河水,也帮助他们抵御了游牧民族千百年。
苦难、灾难并非都是坏的,他们在磨炼、团结民族的功能上丝毫不弱,甚至有一种优胜劣汰的天然法则在残酷地起着作用。
游牧民族、渔猎蛮族过得比农耕民族更苦,那他们就更坚韧,能能打。
比起那些不用劳作,一年四季都温暖地不用穿衣服,树上结满了甜甜果实,只要摘下来就能吃饱喝足的地方来说,热带民族比游牧、渔猎、农耕民族幸福得多,他们可以躺平了睡大觉。
但是,他们因为不用操心饿肚子的事情,自然就分裂成一小撮一小撮,没有外力的威胁,没有大政权才能治理的河,没有大政府才能抵御的游牧和蛮族入侵,他们就没有了大一统的需求。
最终会在千百年后,被更恶劣环境里催生的更坚韧的民族所击垮。要么消失在历史的漫漫长河里,要么成为奴隶,从领地、文化到思想上全面地被殖民。
周宇看过历史、读过历史、学过历史,地理方面也有涉猎,因此他深刻地明白,如果要让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消失,那就必须让他们依赖一个统一的大政权,无法离开它。
它必须要有比让牧民们四处游牧更好的生活,让他们安定下来,过上更好的生活,才能打破不断在遭遇灾害之后,游牧民族为了生存不得不往南进攻,用掠夺来求存,不得不开战、入侵的千百年历史循环。
所以周宇第一件就是要开始改变骑兵行军的时候需要带上牲畜一起行动的“传统”。
如果是农耕民族的马车,确实不堪用。但在冶炼和锤锻技术通过周宇的干预进步之后,现在延寿教造出来的马车已经耐用得多,轮子也不是木制的那种坏地很快的类型。
用久了马车仍然需要修,但是只要动手更换零件就能立刻修好的马车、牛车,已经和普通马车、牛车不在一个比较等级上了。
它代表了军队不用为了照顾牲畜而必须找有大量水源的河流或者茂盛牧草的地区来行动,只是这一点,就代表了整支军队综合战斗力的提升。
而未来草原上的商业行为,也不用因为要卖一些皮和毛,就把一大群牛羊慢慢地赶到目的地去,现场把他们全卖给别人,让他们再去宰杀、剃毛、剥皮制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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