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围起来。”
“这些都是什么人,是官兵吗?”
“官兵干嘛要围咱们延寿教的寨子,咱们没干啥事啊。”
“官兵哪里会讲理。咱们把锄头举高点,让他们怕。”
“大家都把手里的家伙举高,火把也举高!”
“后面的~快点过来~”
“列队,把队排好,各个小队别乱了。”
“白潭村的呢,都到这边来,都过来。”
大量的呼喊声和火炬散发出的炽热一起,在夜色中蒸腾、翻滚。
夜色中大家也看不清官军有多少人,只觉得影影绰绰很多,未知的数量让大家都很紧张,喊话声中也带着一丝声嘶力竭。
牟安不知道对面延寿教是什么样子,但是自己这支部队的骚动他已经能感受到。
官军里的正兵并不多,出发时只有4千人而且也并非全是战兵,只有2千正兵,其余的则是壮丁夫役。
一路上又征了许多壮丁夫役,又经过赵鹏的整编,这才看起来像是一半正兵一半壮丁的样子。
8千大军的水分如果拧干,这支军队只会剩下2千多主力,其余接近6千都是炮灰,只能在前线与流寇里农民军似的贼兵菜鸡互啄。
这年头打仗人多就是硬道理,当然前提是有一定的士气,别遇到真正的强军一个冲锋就开始溃逃。
这支8千大军的士气显然很一般。士气低和他们行军了一天,到现在已经是饥渴难耐,还要面对大量未知敌人有关。
之前说不用自己扎营直接去抢个营地时,大家士气还很高,壮丁夫役们都因为能省些力气露出了笑容。
然后情况就急转直下。
营地里的人拿刀握枪持弓,对着他们的高声威胁绝不退让,密密麻麻在栅栏后面站满了。
他们坚决的气势让局势僵住了,没人敢去试一试对面到底敢不敢。
时间在流逝,情况没有向好的地方前进,大家依旧被挡在外面。不少人逐渐不耐烦起来,觉得还不如自己去找地方扎营算了,再这么等下去难道饿着肚子和对方打起来?
然后黑暗中的火炬从星星点点变成了火龙,越来越近。原本已经被消磨殆尽的耐心,现在全都转变成了不安。
关于这个营地的消息开始在官兵们的话语中传播。就算是最底层的夫役也能知道对面是一个教派,早就在曲阳县根深蒂固。大家打他们的地盘,人家直接点起烽火,把村里的村民都召唤过来了。
甚至有人说整个曲阳县的人都是这个教的教徒,大家和他们打就是在和整个曲阳县的人作对。
这样的言论继续削弱着已经十分低下的士气,许多丁壮和夫役都懒得站着了,沮丧地坐下。
他们来围别人,现在反而被人围了过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想去别的地方建营地都不行,也不知道要饿多久的肚子。能不沮丧吗?
牟安只是小校,眼看他把事情办砸了,终于有更大的将官夺过指挥权,放弃了营地方向,集合正兵出列反逼将他们包围的延寿教教徒。
官军正兵还是凶恶的,他们直接拔刀威胁,将延寿教包围他们的教众惊得开始往后退,让整个包围圈变大变松散了,总算没有了刚才大家互相能听到对方喊话的距离和压迫感。
但官军正兵真的太少了,延寿教驻村教徒来了7千多人,还有一部分没来,否则这个数量可以达到9千。
在数量差距下,官军正兵也不敢继续摊薄自己的力量,到底是要走呢还是要跑呢,也没人拿个主意。
可军里的高级将官哪里敢说走,那谁开这个口,谁就要担上丢了官军的脸面,丢了赵将军脸面的责任。
殊不知赵将军在城墙上已经憋着气都要憋炸了。他是真不想自己亲自去军里指挥,否则万一僵持不下自己不得不退兵更丢脸。
然而官军的处境随着延寿教5个营6千人的赶到更加恶劣。
这5个营训练更足,火把更多,每个小队都有一把小旗,远远看过去火光中帜旗招展,锃亮的钢刀和锐利的枪头反射着成片危险的光芒。
他们疾行中还能排成队列并不混乱,即使因为长途奔袭而感到疲劳也没有失去纪律坐到地上,简直像是一支上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杀到。
官军的壮丁夫役先看到了这种情景,齐齐发出了哀嚎声,惹得正兵也出现了骚动。
随着这6千人的到来,官军被三面包围,而最后一面居然是延寿教主营地的边墙,栅栏外还有之前为了防骑兵而摆设的拒马。
加上营地里的两千多人,超过1万5千延寿教大军将8千官兵包围了起来。
官军正兵们此时哪里还敢前突,因为壮丁夫役已经害怕得往队伍中间收缩,正兵们也往中间收缩,不肯自己顶在前面。
官军开始将随军携带后勤物资的大车往阵前摆上,作为掩护,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势。
城墙上的官员权贵原本被风吹得有些打哆嗦,现在根本不理会风有多冷,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看着形势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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