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跨年之夜(1 / 1)

大弹道 骑龙攀天 2359 字 4个月前

一场大暴雨只是暂时将黄埔师生们在湖北的边陲小镇困了一个晚上而已,早上骤雨初歇之后,黄埔师生们就带着连夜编织的粗糙蓑衣继续前进。

山路漫漫,不过众人的脚力已经锻炼了出来。难走的不是路,而是从电台那传来的前线不断失败的消息,让人心情沉重。

到12月27日,重庆发来电报,告知已经快走出土家族聚居区的黄埔师生们一个黯然的消息,济南已经被日军全面占领了。

这意味着,至此在明面上,已经失去了对华东这块庞大版图的影响。意味着这一年底,日军占领了华北、华东两块辽阔的面积。

“刘领队,这两天学员们的士气不是很高昂啊,带着这种低落的气氛,这样下去总不太好。”政治教官钟鼎文见行军的这两天,整个队伍气氛压抑的很,找上领队刘詠尧商量着办法。

“你有什么好办法?”

“明天就是元月一号了,晚上在前面的江池镇过个跨大吧,也好提振一下士气。”

“哦?”刘詠尧一听过了今晚就进入新的一年了,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可不是嘛,今天是31号最后一天了,天天看着时间,倒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茬。“我倒是没想到今晚就是跨大了啊,是得热闹一下,去去晦气,迎接新一年嘛!”

刘詠尧越想越可行,“你即刻传下命令,前面还有七公里就进入重庆边缘的江池镇了,我们在那里搞一个庆祝中华民国成立二十六周年的纪念活动!”

消息传下来,对学员们的情绪确实有了改善。

下午三点多,黄埔师生抵达了重庆的边缘城市江池镇,一个繁荣的省界边贸集镇。

但说边缘也很边缘,从江池镇到重庆的市中心还有二百多里,距离修改后的目的地铜梁,也在二百五十公里朝外。

教官们放了血,买来了镇上的六头猪,然后请来了屠夫宰杀,平均一百五十个人就能分一头猪,架起一口口大锅猛烧,肉香味弥漫了整座阵子。

这大西南的小镇里人,除了那些做生意肥的流油的商贾,多是一些穷苦人,一年到头也没有这么奢侈的。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舍得买一次肉吃,就算是吃肉,一次也不过称那么一点,哪有这种大锅煮出来的香气?

不过哪怕肉香是馋的人流口水,但镇子里没有人敢出来抢食,就连当地已成帮派的乞丐也不敢上前,就是平时再没有油水,也没人胆大到敢从肩扛长枪的大兵口中抢食。

晚上星空璀璨,寒风刺骨,但弥漫的肉香味暖着人心。

几十口大锅围成了一个庞大的圈子,学员们围在锅后面,教官们站在圈子里,篝火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领队刘詠尧拿着铁皮喇叭站在教官们前面。

“现在肉很香,为了不耽误大家吃肉,我就闲话少说。明天就是1938年了!新的一年来了!”

“1912年的1月1号,国父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城建立了中华民国。那个时候,我和身后的诸位教官,不过和现在的你们一样刚从学校出来,那个时候这个国家和民族刚从腐朽的清政府中走出来,那时的我们也在问未来在哪里?”

“但不管曾经的封建军阀如何强大,他们现在都已经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我知道你们因为抗日战场上的一系列失利的消息而沉迷。今年的这个下半年里,我们相继失去了北平、天津、上海、南京、济南等一系列沿海沿江重要城市,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但我要说的:革命者前途茫茫,真正的革命者,永远看的是前方!”

“我们作为黄埔人,一定要向前看,坚守抗战的信心。为什么我们迁出南京后日本人就派出他们精锐的空降兵特战部队来围剿我们?因为他们怕!”

“怕黄埔人的冲锋!怕黄埔人宁死不放弃的坚持!怕黄埔人指挥作战的优秀素质!”

“所有人都能沮丧,你们不行!抬起头来,我最后以国父的临终之言与诸君共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现在,所有人拾起信心!吃肉打鬼子!”

领队刘詠尧铿锵有力的讲话得到了热烈的掌声,听起来很提气,学员们互相拍着肩膀站起来,拿出食盒在铁锅前排着队,教官们用着大铁勺从锅里舀出一块块厚实的大肉盛到每个学员的食盒里。

这是沿途以来,黄埔师生们最奢侈的一次,当然这也是因为在卧龙寨发了一笔横财。六头肥猪供九百多名黄埔师生去吃,平均150号人就能分食一头白白胖胖的肥猪,足够每个人吃的满嘴肥腻。

很多出身平民之家的学员第一次体验到吃腻的幸福,这在以前,在睡梦里做梦都没有出现过。

“朋友,你在想什么呢?”围着篝火满嘴油腻不想再吃的时候,李崇半躺在一个草把上看着月亮消食发呆,金慧贞运动消食走到李崇旁边,在后面拍了拍肩膀问道。

李崇呼了一口气,夜色中也能看到那种雾状,“都说睹月思人,果真不假,忽然想起了家人。”

金慧贞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悬挂如银盘一般的明月,忽然双手合在一起举在胸前,嘴中喃喃自语着。

李崇见状好奇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金慧贞片刻后放下手掌,“祈愿和祝福。”

闻言李崇笑着问道,“世人都是对着神佛流星祈愿的,对着月亮靠谱么?”

金慧贞肯定的点点头说道,“肯定靠谱了!天底下就这么一个月亮,此刻你和你心中所思所想之人见到的都是这一轮明月,古人不就常常借月寄相思嘛。”

二百公里外,不在重庆市中心的沙坪坝区,山脚下的一栋连屋顶的三层建筑里,母亲陈月英在油灯下打着毛线衣。

皎洁寒冷的月光洒到窗户前的桌子上,父亲李德润躺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算着一家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