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咕!”一只硕大的白色水鸟从空中盘旋而降,两只爪牢牢的抓在随风摇晃的芦苇杆上,头一昂长喙砸吧两下一条肥美的江鱼就吞到肚里。进餐之后的水鸟歪着头好奇的望着瘫在地上挤在一起的人。在它短暂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窝旁看到这么多人。
“集合!”一声集合令下,以地作床的众人从睡眠中醒转过来。就着江水洗了一下脸,已经带着刺骨寒冷的江水一冲击让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在教官们的指引下,十四期黄埔生们中的第一总队和第二总队剥离开来,第二总队中的二百五十名女兵编入第一总队,因为第一总队的人数远逊于第二总队,这也是平衡两队间的人数。按照昨夜过江前教育长的话,过江之后众人就要分成两队,从不同的路线进川,这也是出于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考量。
在军校师生西迁进川计划定下来后,军校内的行军经验丰富的教官和各部门长官们就开了十多次集体会议,这些从尸山血海中趟下来的人集体商议之下是什么都想到了。这其中就包括设想西迁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以及解决方案,比如遭遇敌机轰炸的预案,极端阴暗的甚至还设想若是遭到红党伏击该如何求援等等。
正是考虑到了这种种情况,所以校长和教育长联名上书委员长后,决定将黄埔师生一分为二,避免极端情况下被一锅端。
分队完之后,第一总队站在路边和经过的第二总队握手告别,第二总队在钟教官的带领下渐渐远去,他们将走哪条路无人知道,没有既定的路线,全由随行的教官们商议,由领队抉择。每三日就会用电台向上面报告,顺便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呼叫空中支援,毕竟出发之时每人只是随身携带了三日的口粮。
送别玩第二总队后,第一总队开始烧火。天已经渐明,烧火不是那么显眼,各自十人一组,江边河流纵横,用脸盆舀上清澈的水源架在火上烧开,放些盐进去,就着大饼咬。带着的肉罐头要省着吃,毕竟行军多在荒郊,下次能补充肉丝除了打野,就必须到临近城镇或者呼叫空投了。
吃饱喝足之后,第一总队在刘詠尧教官的带领下蜿蜒向前,教育长没有随行而是返回南京,作为委员长的“八大金刚”之一,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没有时间同师生一起慢慢进川的。
不是打仗,所以师生们已“常行军”的速度前行,李崇心里大概估测了一下,按照目前时速5公里,日行程40公里的速度计算,一千六七百公里就需要四十多天,当然这中间是没有任何变故的理想情况,要是翻山越岭一日也不可能走上40公里的。
事实上,李崇发现这根自己预想中的默默低头跟着大部队走路完全不同。行军队伍还是按照各自科目分队,李崇仍然作为步兵科一分队的队长。
仍然保持军校建制的原因就是在行军的 过程中,教官们仍然按着军校的课程给同学们上课,而且是根据当地的地势来讲。比如步兵科的机枪教官王养吾就会教李崇他们如何按照这种地势设置机枪点;炮兵科的讲习教官李汝炯就会教岳德香、高重华如何在这种起伏的丘陵地带应该怎么抬高炮口才能实现炮火覆盖,如何计算弹道才能轰炸到丘陵后面的敌人......
多提一嘴,在此刻步兵、交通、工兵、炮兵四大兵种中,炮兵的装备已经超过步兵,他们不仅挂着长枪,至少平均下来两个班二十人还能有一门迫击炮,三颗包裹严实的迫击炮弹。炮兵大队一百人就有五门迫击炮,15颗迫击炮弹。迫击炮弹也是唐孟潇不过意截下教导团而特意支援的,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了。
这种实地上课的方式,相比于在课堂上照着课本、对着黑板讲,这种实地环境更让学员们深刻。
当天晚上,第一总队师生一行走了三十公里,抵达距离滁州城二十多公里外的张家湾扎营歇脚。张家湾当地驻扎着一个保安团,一看是国军来了还有那么多带证的长官,连忙鸡鸭猪肉的用马车运到郊外呈上,这也是黄埔师生未进山之前沿途获得补给的最佳方式。
新编入第一总队的女兵们自成一个连队,同吃同睡,许是新加入的原因,话也不是很多,不像男学员们已经很熟悉了,围着火堆有吃有说的。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滁州城里,作为整个滁州的最高军事长官,张南天对自己辖区的风吹草动当然知道,更何况是一支千人以上的队伍。他也知道这是黄埔军校的师生,上面已有通知告诉自己将有一支千人的队伍在境内通过。这可是母校的师生,所以地主之谊一定是要敬的,当下一个招呼就打到下面。
整个滁州最高军事长官的命令自然无人敢违背,自张家湾的保安团长被底下的人告知自己有一支穿着正规军军服的队伍在镇外的荒郊里扎营时,立即想到这就是上面交代要招待好的队伍了。于是这保安团长赶紧的亲自用马车运鸡鸭猪肉来犒劳。
而在滁州火车站,自收到栗原课长的命令后,已经在滁州火车站盯了两天的日本间谍依然毫无收获,整座城市没有任何的额外动静,天色已晚,无奈下的间谍回到住处的地下室,用电台向上海发了毫无发现的电报。
在收到滁州、马鞍上两地都毫无收获的电报后,川岛在协同长谷川清以及本泽二郎后,新竹以及第三舰队航空大队开始起飞。距离张家湾扎营的三十多公里外的南京城,再一次遭遇了日军机空袭。
看上去是对南京城例行的轰炸,实际上这一次参与轰炸的飞行员接到命令,扩大了飞行范围,尤其是以南京城为中心方圆五十公里的范围进行侦查。
在川岛和栗原看来,一日的时间黄埔师生走不了多远,肯定还在南京城这方圆几十公里之内,但如果再找不到,那就真的要天高任鸟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