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都城,御直阁
把青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的殿前使终于把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了,一个御直上前接过公文,朝着殿前使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公房。
殿前使轻轻放下毛笔,侧脸望着另一旁摆放着的一本小册子,神色难明。
“丫头,帮爷爷念一下吧。”殿前使轻声说道。
空间一阵蠕动,一个小女童出现在公房内,蹦蹦跳跳地走到案桌前,拿起了小册子,脆生生念了起来。
“大梁宏历二十八年秋,骊山御直所御直丘俊仪,战死白羊山,时年二十六岁。”
“大梁宏历二十八年秋,石牛御直所御直,胡魏衙战死石牛林,时年十九岁。”
“大梁宏历二十八年秋,桑梓御直所御直,郭半开,陆有为,吴悦,战死无名岭,时年,三十五,二十二,十七岁。”
“.....”
清脆的童声在空荡的公房里回响,殿前使巍战战地从案桌上起来,缓缓走向了窗边,脸上一如既往的坚毅,严肃,只有藏在袖袍里的那干枯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大梁宏历二十八年秋,林兰御直所御直,凌剑,战死无名山谷,时年..”
“好了,不用再念了。”殿前使忽然打断了小女童。
小女童疑惑地抬头望着殿前使,只见他凝视着窗外风景,不再言语。
小女童乖巧地放下小册子,拿起拐杖走到了老人身旁。
“世人皆道我内御直举世无双,有内御直在,天下世家妖邪只得蛰伏不敢冒头,天下可得半分安宁,却也不知这份安宁是用我内御直的命换来的。”殿前使摇头道:“灵者寿数二百起,可牺牲的娃娃们却连常人寿命一半不到。”
“不过短短半年,我内御直却已牺牲不下三十之数。”殿前使微微叹气:“这世道总不安稳。”
“若是天下承平,我内御直早就解散了,还需要我等作甚,我回家当个纨绔不好吗?”突然一声略显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子年纪大了,也开始感春悲秋了么。”
殿前使神色不变,似乎早已知晓来人,也不理会来人揶揄之意,只是回过身,在小女童的搀扶下缓缓回到案桌前,看着来人淡淡问道:“难得一见,老夫还以为你都迷路了,该找不回来了。”
“哈哈哈,哪能啊,最近不是公务缠身么,叶宜中那家伙刚回来没几天又往外跑了,我的九卿姐也天天在外奔波,没办法,两道的事,我只能兼顾一下了。”来人朝着殿前使行了一礼,随后嘿嘿笑道。
“哦?我四道指挥使李缉李大人,竟然也会亲自处理公务,真是变天了,难怪最近老夫的门前总有几只雀儿在叽喳乱叫,原来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殿前使不咸不淡地说道,惹得一旁的小女童捂嘴直乐。
“害,难能啊,虽然没有经常给您老请安,也不是常常待在御直阁摸鱼,啊不是,处理公务,但四道和六道的公务我可是一件没落下。”许久没见的李缉依旧一副不羁的洒脱样,只是脸色较之以往却是有了几分苍白,不过旁人若是不细看,倒是分辨不出来。
“哼,若不是你在这方面还有几分才能,就凭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老夫早就一脚把你从指挥使位置踹下去了,让你外派,省得每天在老夫面前闲着没事就瞎逛,惹人心烦。”殿前使哼道。
“哎,不来吧,您又说我不懂规矩,来给您请安吧,您又说我惹您心烦,小子也好难做的。”李缉故作苦恼地挠挠鬓发,随后往前一探嘿嘿笑道:“是不是您的年纪太大了,开始唠叨起来了?”
“....有劳李指挥使关心,老夫还年轻得很,最近刚到了烦恼比较多的年纪。”殿前使低哼道。
“噗呲!”一旁的小女童一个没忍住就喷了出来,随后连忙朝着殿前使行礼,然后刷一声就离开了公房
“爷爷你们聊,我先出去啦!”
“说吧,今日过来找我,不只是为了看看我这老骨头吧。”殿前使示意李缉坐下:“可是有人选了?”
“不愧是老爷子。”李缉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说道:“已经决定好了。”
“让老夫猜猜,这人,不会就是你四道的人吧。”
“哎!老爷子英明!”
“这人不会刚好姓陈吧。”
“哇,老爷子目光如炬!”
“哼,他就是叫陈小源吧!”殿前使拍桌说道。
“不,他叫陈乐一。”李缉正色道。
“.....”
“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李缉嘿嘿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老人家。”
“你确定他是最好的人选?”殿前使缓缓靠在椅背上。
“当然,颜公当年允诺教完最后一届后,便要离开大梁去寻找咳咳,您的那位小师弟,虽然后面预阁阁主和您又强留了一年,但最终他老人家还是去了北境。
虽然身边跟着几个预灵卫,北境这几年情况也有所好转,但毕竟还是一个险地,单凭几个预灵卫对于颜公来说,还不能百分百确保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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