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匈奴特使兰大人,还请大人屈尊出辇一见。”正是两方对峙即将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清脆之声将众人眸光具是汇集其身。
金百户一愣,并不识得马前之人,不觉上下打量起来——此人不过二十有余年岁,身形略瘦却体态匀称,面色白净并无须髯,一身上下似是高门侍从服饰,言行得体、礼数齐备、客套非常。
“你乃是何人?”金百户代兰鲜相询道。
那人恭谨一礼,“想必尊驾便是兰大人身侧副将金百户金大人,小可乃是煜王爷近身侍从。”
“区区一个奴才,来此何事?”一名甚为魁梧健硕的匈奴护卫得了金百户示意跻身近前,那身形足以将这位侍从遮挡个严实。
侍从也不恼,浅笑朝着兰鲜车辇高声道,“吾皇得报匈奴特使今日可抵,特令我家煜王爷前来相迎。因得城门过于拥堵,煜王爷便命小可近前相请。还请兰大人下辇。”
兰鲜轻咳一声,即刻有人将其遮风厚帘挑开露出一线,可使其见得车外之象。
“你家王爷现下何处?”兰鲜见得侍从形容,低沉出声。
“见过兰大人。”侍从又是一礼,侧身回首示向不远处,“我家王爷于城门内恭候大人。”
兰鲜抬眸示意金百户,其即刻于马上挺身望去,仅见得一顶装饰奢靡的软轿,周遭护卫具是铠甲加身、手执长戈。
“嗬,既是方才一众大汉百姓称作进得大汉京城必是要弃车下马徒步而行,因何你家王爷便是如此大的阵仗?”金百户满是嘲讽之态,还环顾四下与旁人现出不屑。
侍从不徐不急,沉声应对,“兰大人、金百户有所不知,我家王爷软轿及护卫具是皇上所赐,非是为得彰显我大汉皇家威仪,而是为得相迎贵客、得了吾皇特许方如此为之的。吾皇思量去岁方与匈奴一场大战,即便我大汉大获全胜将匈奴十数万人皆是或生擒或斩杀殆尽,却是战祸终是由贵方引发,而我大汉纵使并伤损过众之数,亦仍有将士战死疆场。如今兰大人率人前来觐见赔礼,吾皇恐是子民心内不畅而致兰大人遭了百姓怒骂甚是责打,方命我家王爷领了卫率前来相迎。”
“哦?如此说来汉皇于这子民教化亦是不甚周全啊。”
“哪里。兰大人该知,人有百种、各不尽同,正如贵国亦是有明大义、存善念之众,否则玉门关一战贵国大半兵卒愿不战而降呢。断是不似心如蛇蝎的奸险小人,竟欲以 瘟 疫 荼毒我大汉民众!故而,京中百姓自是会有不喜匈奴却寻不得贵国君主的,唯可将一腔怨怒泄于大人之身。于理亦是情有可原,大人觉着可是?”
一番犀利言辞将兰鲜及一众匈奴兵卒怼得哑口无言,城门处的千余百姓却具是拍手称快!兰鲜不得不令人马速速入城,不及与煜王寒暄两句便如同过街之鼠一般匆匆至了官驿安顿。
“哈哈,好!煜王为我大汉先发制人,令得匈奴宵小颜面尽丧!待及不日朕于大殿召见时方可使其再无嚣张气焰!来人,重赏!”煜王入宫将城门所有详述于大汉天子,遂令得龙颜大悦。
本是皇帝并不欲使人前去相迎,为得便是令兰鲜及其身后的乌威单于颜面扫地!却是翟相国力荐不该失了“待客之道”,无非不得其等有所挑剔。遑论匈奴已然被周老国公打得落花流水、主力全无,却乌威单于竟是不曾将特使名姓于传送觐见国书内尽告,若非上官清流传信,大汉之中尚且不明何人前来。更是,若兰鲜识趣便该悄然来朝,却竟是他如此目中无人一路纵马驰骋,将本该早于其等回转的大汉使团皆是远远甩于身后,若是再不与其当头棒喝自是不可使之有所挫败之感!然这出迎人选着实令三公与皇帝反复斟酌了几番,亦乃实情,皇帝原本算着上官清流率使团归京,歇息数日兰鲜方可抵达,如此以上官清流出面相迎必会使得兰鲜失了先机,终是无论武功还是辩能,兰鲜皆非上官清流敌手。却是不料那兰鲜早有所揣,方这般快马加鞭火速赶来,接了奏报时皇帝亦是诧然一瞬的。
“谢皇上隆恩!”煜王显现自鸣得意之态,却并未敢忘自身身份。“若无翟相国推举之人、皇兄如此周详谋划,臣弟如何可将那兰鲜锐气挫得分毫不剩?呵呵,皇兄若是见得当时其狼狈鼠窜之态,必会更为开怀!”
皇帝挺直身姿,“清流曾与朕言说,那兰鲜为人极其自负,且其实为我大汉子民,为得荣华富贵不惜悖逆故土,竟还妄图荼毒寻常百姓,如此奸险小人论罪当诛!留得其一条狗命已是朕恩遇极盛了!”
“大都尉,这汉人太过奸险了,竟是如此慢待咱们!您因何还要拦阻?便该给其等一个教训才是。”官驿之内,数名匈奴护卫愤愤不平,朝着兰鲜怨怒出声。
金百户双眉一竖,“你等胡言乱语什么!大都尉不明吗?然此处终乃他汉境,仅以匹夫之勇能撑的过几时?且若是被其等所擒,更会令单于难堪!还不下去,若是再有怨言便自行回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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