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人的声音虽因伤痛而略显沙哑,却如洪钟大吕,响彻整个营寨。
听闻主将呼喊,三军士气大振,当即拔出刀兵,齐声高呼。“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哼!困兽之斗。”顾勋眼角一挑,令旗当即挥下。“中军,随本将杀!”
随着令旗挥动,其部攻势愈发凶猛,数十名部卒吹动号角,枪骑卒朝着营寨大门狂奔而来。
见有骑卒入阵,顾勋前军的刀盾卒高举盾牌,当即让开一条小道。“杀!!!”
见状,营寨内的兵卒用身体死死抵住大门,即便被对方枪兵洞穿身躯,依旧紧贴着破口的寨门倒下。
箭楼虽被投石车砸得七零八落,依旧有弓弩手突破对方箭雨封锁,登楼回击。
他们张弓搭箭,弓弦响处,箭矢如流星赶月,纷纷射向来袭的枪骑。“噗噗噗!”
“额,啊……”
“啊啊!!!”
“快,快,快!!”
“啊……”
其前军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枪骑也陆续有人中箭落马。
尽管如此,凭借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立刻又有后军补上。
待到敌骑入寨,纪月华与张掖领着亲卫四处奔杀。寨门前的口子丢了又夺,夺回了又丢。厮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火凤营的伤亡不断攀升。
直至夜幕降临,原本数千人的火凤营已折损大半,只剩下不到三千余人。
而南安军尸体亦在营寨前堆积如山,然其后续部队却好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涌来。
随着顾勋退去,火凤营却无暇休息,或是救治伤员,搬运同胞尸体,或是加固摇摇欲坠的防御工事。
纪月华坐在营帐中,与一众偏将商讨对策。
“将军,顾勋明日定会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咱们的箭矢已然所剩无几,兄弟们也疲惫不堪……”一名校尉满脸忧虑,声音中透着绝望。
“我已向军师求援,尔等只需杀敌,再守一日,定会有兵来援。”言罢,纪月华目光坚定,环视众人。“明日,将所有火油集中起来,待敌军攻城时倾盆泼洒,而后以火攻之。”
闻言,又是偏将小声说道:“火油已经不多,怕是难成大用啊!”
“能用多少是多少。诸位切记,就算破寨,也要与此獠同归于尽!”
一众偏将纷纷点头,片刻之后,众人陆续退去。
待到人散,张掖缓缓站起身来。“月华公主……不如张某今夜护你回雍城养伤。”
此话一出,纪月华陷入沉默。自己初临战场,从未想过会遇到如此险境。无论是兵书上的一切,还是韩忠所教所授,都不如真正的临阵对敌。
自打小时候听徐平讲起李秀宁,她满怀憧憬,一心想要成为女将军。事到如今,方知战场险恶,随时都有阵亡的可能。
出身皇家,外公更是大周首富,死亡这个词,头一次离她如此之近。
沉默许久,纪月华缓缓起身。“身为主将,弃阵而逃,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年前,我向军师请命驻守岳林,成千上万的部卒战死于此,我若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与他们相见?
军师令我等死守五日,如今已过去了三日……岂能因我个人,影响战略部署。
此事无需再提,我不会走……”
听闻此言,张掖眉头紧皱。“世子若是知晓您深陷险地……”
“什么是险地?领兵在外,求的是战场之利,你回去吧。”言罢,纪月华转身朝着内帐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安凝雪的身影仿佛映照其身,与之缓缓重合。
张掖心头一颤,沉默几息之后,离开了帅帐。
……
次日清晨,顾勋再次发动进攻。
“杀!!!”前军高举盾牌,组成坚不可摧的龟甲阵,缓缓向前推进,为后面的部队提供掩护。
火凤营严阵以待,待对方靠近时,众人将一桶桶火油泼洒而下。
“点火!”随着张掖一声令下,火箭由四方射出。
瞬间,火势熊熊,寨门前,顾勋前部被大火围困,发出阵阵凄厉惨叫,仿若恶鬼在哀嚎。
“哼!焚火烧兵,营寨不想要了吗?垂死挣扎。”见此情形,顾勋却毫不在意。“穿过去,若有怯战者,杀无赦。”
许久之后,对方越来越多的部卒冲破营前防线,双方再次陷入近身肉搏战。
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仿若人间炼狱。
见状,纪月华不顾伤势,跃马在前,领着亲卫加入战斗。她手持长兵,每一次挥舞,都牵扯起伤口,疼得痛不欲生。
即便如此,其身影依旧在战场上四处奔袭,红艳艳的披风激励着营中的将士奋勇杀敌。
兵力的巨大差距难以弥补,顾勋所部不断地轮换着进攻,而火凤营将士却在连续的高强度战斗中疲惫到了极点。
到午时,火凤营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且大多带伤,战斗力锐减。营寨的多处防线已被攻破,对方占领营寨的一角,兵马前仆后继,逐步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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