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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内堂中,金色的帷幔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隆圣帝走向龙椅,缓缓坐下。他面色阴沉,看着徐平父子二人,冷哼了一声。
阳光透过窗纱,照耀着冰冷的地面。徐沧垂首而立,眼中满是随意。即便殿内无人开口,想来多半也是为了昨夜之事。
“你父子二人就没什么想说的?”隆圣帝微微侧身,衣袍随意摆动。他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有那么几分杀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闻此言,徐沧正欲开口,徐平却是将之拉到一旁。老爷子一旦出声,轻则不欢而散,重则当场翻脸。就算要造反,那也不是这么个造法。“陛下有话不妨直言。臣下愚昧,圣意难测。”
“镇南大将军!活干得不错,短短半年时间便拿下岳州一半的掌控权,姜安民对你是又爱又恨吧?
既要借助你的兵马,又要看着你暗地里偷鸡摸狗,这样就算了,还要装作不知……想来,他的日子不好过。”说着,隆圣帝将郭怀仁送来的密报一一递给了徐平。“都是关于你的,看看吧。”
接过密报,徐平将之置于烛台上。“国家贫弱,自然就要挨打。”
见状,隆圣帝倒也没有阻拦,片刻过去,这些密报缓缓燃尽。“言之有理,元武弱了,蛮狗一样会觊觎它。”
“陛下圣明。大梁如此,大周如此,天下列国同样如此。王朝鲜有亡于外战,大多亡于内乱。”说着,徐平缓缓取下头上的战盔。“天下万苦,百姓最苦。天下动乱,人心更乱。盛世原为热血铸,却叫热血泣秋风。太平本为将军立,不让将军享太平。
陛下,宇文逸之事还历历在目,何以至此?”
“…………”听闻此言,隆圣帝低头不语。
一旁,徐沧却是按耐不住。“事情反正是干了,咱们都是马背上出来的,痛快些便是,何必来这一套。”
“防范于未然倒也没错。”徐平拍了拍徐沧后背,又拍了拍徐沧的铠甲。“陛下,您觉得我父王是这种人吗?
若不苦苦相逼,怎么看他也不是犯上谋逆的料吧?即便……”
“他不是,那你呢?”隆圣帝突然开口。
闻言,徐平先是沉默几息,而后放声大笑:“陛下言笑了,臣下有几斤几两还用过多赘述吗?老爷子都干不出的事,更何况是我这个做晚辈的?”
“你爹做不出来很正常,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将,没那么多弯弯绕。至于你?你那心眼子有多黑还用朕说吗?”话到此处,隆圣帝站起身来。“为君者,自有远虑。你未曾站在朕的位置,如何能断定朕的对错?
除了巩固疆土,惠泽于民。还要平衡朝堂,分化党派。既要保皇权不旁落,也要护江山不折亡。
便是朕在,朕敢断言北境不会作乱,有朝一日朕若不在了呢?
徐平,你甘心屈于人下?辅佐新君?”
“将来的事,为何不等将来再说?陛下谋划如此之多,岂不是杞人忧天?”徐平站直了身子,拱手施礼。“自打先帝走后,爷爷执掌北方,忧国忧民,戍边安境,最后更是阵亡于关外,对的起先帝信任否?皇帝若是明君,谁又会行那犯上之事?”言罢,徐平低头垂目,纪贤可没有老币登想得那么简单。
隆圣帝微微颔首。“你若是新君,对待北境当如何?”
闻言,徐平眉头一皱。“怀柔拉拢,与之联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刀兵。即便真到了无法调解的那一步,也不能便宜了元武与北蛮。”
“你这厮小心思果然够多。”隆圣帝无奈的摇了摇头。
“陛下此言差矣。无论臣下怀揣着怎样的小心思,根源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蛮狗是限制北境战力的极大因素,同样也是束缚皇帝的极大因素。并非历代君王都这般看重疆土,但纪凌绝对是。
念及此处,徐平继续说道:“这天下英雄,论及是非成败,何人又能尽诉?或是安邦定国者,或是摧城拔寨者。其结果或是配享太庙?亦或是九族尽诛……
陛下既要江山图治而垂青史,岂可轻贤臣良策而误社稷之安?
臣下之所为,皆无愧于心。论及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
听完徐平的说辞,隆圣帝心中还是有几分认同。“那你大闹老七的赐婚宴也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你当朕是三岁孩童?”
这件事必须大而化小……沉默几息,徐平再次施礼。“陛下圣明!事情远没有您想象中这般复杂。
臣下的确对此女有心,但也仅此而已。
男欢女爱,不过世间常态罢了,没必要事事联想到政治结合。换言之,司徒娴韵便是街头贩夫之女,臣下亦会与之相交。
更遑论司徒老狗如此不待见北境,您觉得双方会联合吗?”
“就他?除非老子死了。”徐沧当即开口补充道。“这厮用心之歹毒,贪婪成性,本就是大周第一祸害,就该千刀万剐。”
听闻此言,隆圣帝白了他一眼。“当初北蛮南下你可不是这样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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