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显然,长兴侯恐怕是中计了。诱敌深入并不是什么很高深的计谋,但凉州被压制太久,机会难得,魏冉大意了。
必须得想办法解凉州营之危。
凉州营一旦覆灭,定平就危在旦夕。定平关若是沦陷,则凉瑜二州再无险可守。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元武入关,北蛮就一定会再次举兵来犯。
定平关距神京约三千里路遥,即便是六百里加急,也已经过去至少五日,现在修书肯定是来不及了。凉州刚有捷报如京,携大胜之势,朝内必然得意忘形,很难居安思危。
“小月,先生现在修书两封,待到二更之后,你差人以箭矢射入五军司和都督府。”陆铮仔细思考许久才作出决定。
司徒孝呈是魏冉的义兄,无论真假,他都一定会重视。韩忠掌武政府数十年,调兵遣将离不开他。况且,如此时刻,也只有他的话皇帝估计能听进去。
“是!先生!”女子躬身一拜。
“即刻联系安凝霜,以她八境中期的修为,全力赶路,三日之内必能到达彝岭。但凡还有一丝机会,务必将魏冉救出。”(注释:安凝霜是徐平的小姨。)
闻言,女子有些犹豫。“先生,咱们可没有……”
“你是想说咱们没有资格调遣安凝霜是吧?无妨,事关大局,她会去的。”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日落西山,明月渐起。
邦政司外的街道口,纪允和鲁尚文带着数百位督学司学子,神色恭敬的等待着白敬安离开驿馆。
些许清晖映照在他们身上,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纪允身着一身白色印花学服,面容庄重,尽显一国皇子风度。而督学司的学子们则整齐地站在一旁,纷纷弯腰以待。
白敬安的名气,天下皆知。能与他有所交集,是难得的机会。督学司的人除了极个别外,几乎全部到场。大周近年来文道衰弱,已有十数年未曾有人登榜玄机阁。
当白敬安缓缓走出驿馆之时,纪云和鲁尚文上前一步,带着督学司的学子拱手施礼。白敬安略微扫视了下众人,拂袖轻轻一挥,微笑着示意众人随意。“诸位,白某应邀赴宴,不必如此郑重。”
白敬安的架子之大,令远处的李庆颇为不爽。
“先生乃当世大家,我等既是后生,亦是晚辈,礼数可失不得。”纪允再次作揖施礼。
一阵寒喧之后,纪允和鲁尚文引着白敬安前往了醉仙楼。一路上,这位大周皇子与元武相国倒是谈笑风生,时而交流着儒道学说,时而沟通着两国文化。
醉仙楼内,盛大而奢华的仪式迎接着白敬安的到来。礼乐声中,一群貌美如花的教坊司清倌人翩翩起舞,尽显神京的繁华。白敬安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除了大梁,不管他前去哪国,接待的规格都不下于此。
酒过三巡,众人侃侃而谈。白敬安亦是滔滔不绝,张口便是各种名言。
“左相大人的儒道、文道造诣,实令吾等钦佩不已。堪比星辰璀璨,照亮吾等求学之路啊!”
“这是自然!先生的儒道、文道之领悟,深刻独到,自然是堪比九天星辰。吾等习之受益匪浅,如醍醐灌顶啊!今日得以一窥先生圣容,小子顿觉三生有幸。”
“今日得见先生,如沐春风。先生之能高山仰止,吾等望尘莫及,望尘莫及啊!”
“先生之才,令吾等如痴如醉,祈望先生多多赐教,学生定铭记于心。”
各种吹嘘,马屁,络绎不绝。
这些大周的学子们似乎忘了,就列国而言,大周才是真正的文道圣地。
天下学宫曾有五位夫子出自大周。奈何,诸位先圣驾鹤西去,如今的大周已无人接续文脉。似白敬安这等酸儒,都可人前显圣,呜呼哀哉!
不光是督学司的学子,就连纪允也毫无底线的捧着白敬安的老脸。
一国皇子尚且如此,大周可悲。
也许是实在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李庆未跟众人招呼,便悄然离去。
宴会还在继续。
白敬安高谈阔论,唬得众人是佩服不已。纪允更是放下身段,亲自为其斟酒。
在场的这些人可都是大周的未来,大周的希望。
若是隆圣帝在此,想必早已气得暴跳如雷了。
……
二更。五军司大营。
“嗖!”一发羽箭精准的射向营门。
哨位大惊失色。四下张望之后,见周围再无声息,随即用力拔下羽箭。
“报!将军,营门外有箭射入,携带着一封书信。”
已经睡下的司徒孝呈揉了揉眉头,缓缓起身。“呈上来。”
昏暗的烛光下,司徒孝呈接过了书信。
而此刻的都督府内亦是如此。
韩忠点燃一盏油灯,将信拆开。
信中所书:元武诈败,意在诱敌。凉州营有覆灭之险,定平关有沦陷之危。瑜州尚有步卒数万,当立即开拔,以拒元武。戍边司亦需早做休整,以备不时之需。瑜州营到达武都,定要依关而守,以待天时。且不可出城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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