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将信将疑地看着成蟜,犹豫了片刻之后,让同伴看住人,他则转身进入房间通报。
过了一会儿,李斯和甘罗结伴而来,二人汇聚在成蟜身后。
“公子,赵使来得很急啊,想必是蒙恬到了赵国之后,赵王匆忙派了人来,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准备。”李斯站在成蟜身侧,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压低声音道。
他扭头看向身后来来往往的小厮,谨慎道:“同行的辎重倒是不少,随行的扈从太少,这不符合常理,使团应该也是临时凑成的,就是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来了。”
李斯闭上嘴,往旁边迈腿,与成蟜拉开距离。
进去通报的护卫出来了。
成蟜收拢思绪,主动问道:“怎么样,赵使可要见我?”
“大人请你进屋一叙。”
护卫审视的目光落在成蟜身后,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面孔,阻止道:“他们不能进去?”
成蟜收回刚刚迈开的步子,原地站好,转身就要离开,“他们都是我在韩国的帮手,若是没有他们跟着的话,我也只好不见赵使了。”
他不开口还好,这么一说,护卫更加警惕了。
让成蟜一个人进去,都要承担风险,现在又多出来两个,风险更大。
“请便!”护卫为了赵使的安全考虑,面无表情地回到值守的岗位上站好。
“别啊,赵使都说了要见我,我怎么能够不去呢?”
李斯拉住准备进入的成蟜,微微摇头。
那个护卫的态度,让李斯不得不谨慎行事。
虽说成蟜的身份,不可能被赵使得知,但是秦赵世仇,万一赵使是个暴脾气的,发现成蟜是秦人,直接动手,后果不可设想。
可是,不见到赵使,就不知道赵国的态度。
李斯把成蟜拉到身后,迈步朝里进去,道:“我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刚走去两步,就被护卫拦下。
李斯熟练地抬起袖子,从袖口滑下来一块黄灿灿的马蹄金,滚落到掌心,他拿着金子握住护卫的手。
一股温滑的触感传来,护卫猛然抽手,用剑柄顶住李斯,指向成蟜,冷道:“大人只说见他,再往前一步,别怪我剑下无情。”
护卫的强硬态度,李斯更加不可能让成蟜一个人进去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护卫的态度,也能部分代表赵使。
一个软弱的使者,手下定然是好说话的,至少金钱开路是没有问题的。
而这个护卫的表现,李斯推测房间里的那位,是个御下很严的赵人。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李斯想走,今天见不到,那就明天见,总有一天会见到赵使。
只是看成蟜的架势,要尽早见到赵使。
正犹豫间,眼前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神情疲惫,穿着华丽的男子,眯着眼皮笑肉不笑道:“都进来吧,大人在等着呢。”
三人对视一眼,李斯和甘罗快走一步,领先成蟜半个身位。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最里面的案几上放着一盏刚刚点亮的油灯,微小的火焰,没有任何规则的跳动着。
案几后面是个穿武夫劲装的中年男子,手边放着一柄能够随时抓取的长剑。
“郭相在韩国没有兄弟,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见我所为何事?”
声音低沉,一双锐利冰冷的目光,蕴含着浓郁的杀气。
这种感觉,成蟜在第一次见到王贲的时候见过,只不过比起年轻的王贲,更加浓郁。
这位中年男子的眼神,更加令人胆寒,这是常年征战的人,才会有的煞气。
成蟜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李牧吧?
紧接着,他便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个时候,李牧还在北境抵抗匈奴,赵国还没有到灭亡的边缘,赵王再怎么白痴,也不会把边将调回来出使韩国。
当然,时间上也来不及。
中年,常年征战,赵国将领,除了李牧,成蟜确实想不到其他人了。
他认识的赵国武将,确实太少了,还是先回答对面的问话,免得一会儿又被赶出去了。
“在下秦国访韩正使,李斯。”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成蟜毫无心理压力地抢了李斯的身份,还是当着他的面。
没办法,李斯和甘罗把他护在身后,这就是很明显的信号。
此人身份不低。
还不等甘罗惊诧成蟜的操作,李斯快一步反应过来,紧跟在后面,介绍道:“在下秦国副使,甘罗。”
甘罗看着同行的两个老六,嘴角一阵抽搐,那我是谁?
案几后面的中年面色没有变化,看不出来信还是不信。
反倒是,领他们进来的眯眯眼,走到甘罗身边,大笑道:“你若是甘罗,那他是谁?”
甘罗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个老六。
大笑过后,眯眯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斯,与甘罗对话道:“甘大人,难道你的同伴,都不知道你曾经出使赵国,在赵国朝堂一展风采的往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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