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才那情况,韩国太子似乎和你是旧相识?”
甘罗跟在成蟜后面,落后半个身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两个护卫,则是被甘罗安排在大后方,与两人相隔有十几步远。
成蟜的身份,甘罗可不敢暴露出去,就算是自己人也一样。
“我答应五天之内送给他三万金,换取他做知笙楼在新郑的靠山。”成蟜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他手里真没有那么多钱,还需要使团的帮忙。
现在不说,之后送钱的时候,甘罗同样会知道。
“什么?!”
甘罗尖叫一声,赶忙双手捂住嘴巴,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为了不惊动身后的两个护卫,他再次凑近成蟜,几乎是贴上了耳朵,压低声音道:“公子,使团来韩,没带那么多钱啊,最多也就只有五千金,莫非是那几位姑娘的箱子装了财帛?”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写信回咸阳求助。
关键是,从秦国送,时间来不及。
所以甘罗根本就没提这一茬事。
成蟜嘴角抖动了两下,想起了那几个满满当当全是衣服的箱子,或许把衣服给卖掉,能凑个几十上百金?
杯水车薪罢了!
成蟜实话实说,一如既往地发扬了诚实品格,“没有,她们的箱子里除了衣服,就是首饰。”
“对了,我今天买了个酒馆,只付了三百金的定金,明天你们把尾款补上,五千金刚刚好。”
吐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甘罗怀疑成蟜早就知道使团的底细,在出价的时候,就是按照使团携带的财帛上限出的。
他盯着平静的成蟜,真是想不通,把使团所有的钱都花出去,使团在新郑很多事情都办不了了。
而成蟜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得地在前面走夜路。
“公子,全部财物都给出去的话,接下来使团想要在韩国行事,就会变得困难。”甘罗没有明说要做什么事。
成蟜心里却清楚得很,带来的五千金就是为了贿赂韩国的官员。
为什么只带了五千金,大概是王兄觉得韩国太弱,贿赂那些大官扰乱韩国朝堂,还不如贿赂一些小官,得到一些实用的情报。
国家太弱,连被送礼都是最低档次的。
成蟜有些同情可怜的弱小韩国了,要是早点把韩国纳入秦国版图,韩国官员的拜访费也会水涨船高的。
“困难了就去借钱,不是说韩国公子非是李斯的师兄吗?”
在别的地方没钱,成蟜或许还会有些为难。
但是,这里可是韩国,没钱花这件事根本就难不住他。
成蟜提议道:“师弟千里来做客,花光了所有的盘缠,身为师兄的韩非,不应该出手接济一二吗?再说了,他一个韩国公子,使团这几十号人,还能把他吃穷了不成?”
公子说得对,容易得罪李斯。
公子说得不对,直接得罪了公子。
甘罗左右摇摆,不敢开口接话,真的是太难了。
沉默,就是最大声的回应。
“公子,我们用韩非的钱,去撬韩国的根基,不太合适吧?”甘罗跟着走了一段路,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成蟜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大新闻,直接跳转过来,贴近甘罗,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那张稚嫩,且略显局促的脸蛋,难以置信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写道德两个字了?”
“我!”
“我一直都会。”
甘罗还是没敢把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句话说出口。
他可以为自己辩驳,但是千万不能拉成蟜下水。
就算成蟜从来都不讲道德,甚至还不甚在意,那也是不能当面提的禁区。
“倒是我误会你了?”
成蟜明显不相信甘罗的话,一双眼睛盯的他浑身悚栗。
甘罗道:“公子没有误会我,是我平时不够坦诚,害得公子看错了。”
“跟着李斯这几天,哄人的本事有长进。”
成蟜表情严肃地训示着甘罗。
等到他转过身去,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到了一个惊人的位置,他努力了许久,终于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问道:“甘罗,你想不想做正使,我早就看李斯那混蛋不顺眼了。”
我想不想?
我想啊!
甘罗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开口道:“我不想。”
不想,总得有个理由。
因为是脱口而出。
甘罗没有准备好任何理由,只能边想边说,腹稿一遍过,“李大人心思缜密,行事周全,跟着他办事,是在下的福气,若是能够学习到一二,已是天大的奢求。”
“他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却还在假装不知道,害得我提心吊胆好几天,这笔账也有你的一份。”成蟜随口说道。
看似随意说话,却是差点把甘罗的心脏吓出来。
这是蒙恬和李斯的事,和他没关系啊!
蒙恬带着王上的命令,暗中保护。
李斯洞察秋毫,一眼就看破了公子的伪装,他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副使,连个帮凶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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