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作为新封的长信侯,秦国唯二的十万户豪爵,他的门客有钱来这里吃顿饭,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门客看上去,确实不讨喜。
但是,成蟜总不能因为对方不讨喜,就把人家赶走吧,毕竟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消费者。
最重要的是,这家店已被吕不韦送给了他,消费者在这里所花的每一分钱,都将进他的口袋。
赶人,就等于赶钱。
跟钱过不去的事,成娇不做。
“公子,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混蛋。”
成蟜回过头,打算静静等待,且趁着时间看看这家店的客流量。
李信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就又听到一声惨叫传来。
坏了!
成蟜连忙起身,入眼就看到李信骑坐在那门客身上,两只沙包大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砰砰砰地落下。
“我是长信侯府上的管家,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我动手!”
门客抬起手臂,想要把李信推开。
结果,手臂还没抬起来,就被李信的拳头砸了下去。
门客见推不开,便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尽量将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李信又给了他两拳,气鼓鼓地站起来,搬起旁边的案几,就朝着那人的脑袋砸了下去。
而后,啐了一口唾沫,抬起脚就踩了下去,骂道:“要不是嫪毐养的狗,老子还不打呢!”
“住手!”
成蟜上前把李信拉开,质问道:“无辜殴打他人,你不怕秦律制裁了吗?”
从李信动手的那一刻,这里便成为了所有食客的聚焦点。
不过,他们都是些身份尊贵的人,舍不得冒着受伤的风险,下场拉架。
自秦法实施以来,秦人怯于私斗,今日能够在吃饭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出全武行,对他们来说,是顶好的乐子。
门客抱头的双手露出一条缝隙,观察到李信被人拉住后,这才摊开身子,摆烂地躺在地上,咳出两口鲜血,叫嚷道:
“秦国无法,纵人当众行凶!”
“秦国无法,纵人当众行凶!”
“公子,你别拦我,刚才打得太轻了,他还能叫的出来。”
梅开二度。
李信已经喊了两次‘你别拦我’,按照成蟜的经验之谈,这句话的潜台词一般是:快拦住我,给我一个台阶下。
这一次,成娇死死拉住力大如牛的李信,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刚才就是因为反应慢了半拍,没能拉住李信,没有台阶下的他,只好硬着头皮触犯了秦法。
“公子!”
“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他叫不出声来!”
成蟜双脚离地,缠在李信身上,李信步履维艰地拖着成娇,一步一挪,缓慢移动。
“成蟜公子,人是你打的?”
迟迟没有露面的掌柜,带着廷尉府的人,挤开人群,来到了案发第一线。
随着廷尉府来的,还有蒙恬的弟弟,蒙毅。
他一眼就认出了成娇,质问道。
“我打的,与公子无关。”李信梗着脖子,倔强道。
成蟜松开李信,后退两步,一脸无辜地指着李信。
忽然,听到李信一人揽下所有,一种叫做卖队友的自责感,自他的心底生起。
“信啊,想不到你如此仗义!”
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帮助李信承担一部分惩罚的时候。
李信接着说道:“这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了,我不能抵赖。”
成蟜:(;一_一)是我自作多情了。
“因为何事起的冲突,又是如何动手殴打被害者的?”蒙毅手里拿着一卷秦律,有模有样地端在身前,学着廷尉府官员的口吻说话。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坐在这里吃饭,他二话不说,不分缘由上来就打。”
“他不光用拳头打我,还搬起案几砸我,最后还踩我。”
那门客看到廷尉府的人来了,在店家小厮的搀扶下坐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着苦。
还拿起地上的断木,展示衣服上的脚印,作为证据。
“那就是无故殴打他人,依秦法,理当重判!”蒙毅说道。
“不!”
“我打他,是他该打。”
李信就算不知道将面临怎样的惩罚,但是重判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在重判和轻判之间,谁都想选轻。
如果能不判,那就是最好的了。
李信把不判的希望,放在成蟜身上,本该向廷尉府进行陈述,他却面朝成蟜,愤慨道:“我打他,是因为他辱骂我家公子。”
成娇:吃瓜吃到我自己。
只听李信为自己申辩的声音还在继续:“长信侯新封侯爵,公子命我为他送上贺礼。”
“此人当时就在长信侯身边,他指着公子准备的贺礼,向长信侯谗言道:成蟜是个蠢笨的莽夫,仗着王室公子的身份,到处惹是生非,前日刚不知死活得罪了相邦,今日就来长信侯府送礼,看来像猪一样蠢笨的废物,也知道现在的秦国,长信侯才是最受王上和太后恩重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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