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记得以前看过许多片子,里面的日本武士手中握的武士刀,应该没有眼前倭人肩上扛的刀那么直和短才对。
然而他回想了一下,现在的倭国仍是由女王统治,倭岛上却是由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小国组成的联盟,任何方面都处于十分落后的程度,包括冶炼技术。
所以现在的武士刀,还只是一个雏形,应该统称为上古刀才对。
只是眼前这倭人一下便扛了两把,显然是为了弥补兵器上的缺陷,同时拥有了高超的剑术,也就是传说中不可小觑的二刀流了。
周扬自知在情感上,并不希望这绝代美女就这样死于小日本手里。
但从理智思考作为出发点的话,苏辰说得没错,不仅不应该阻止吕玲绮弑母行为,而且若有机会,还要从中推波助澜才对。
矛盾在他心里反复挣扎了多次,最后发现自己为什么跑吕布府来了。
计划中不是乘着曹操开始攻城之际,便与苏辰分头行事,她去吕布府,自己则应该去仓库,看看有没有机会偷那些箱子才是。
可是虽然这么想,脚底下和目光却像扎了根似的,怎么也无法离开吕布府的视线范围内,尤其是刚才发现那长得极其畏琐的倭人,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起一个画面:要是倭人成功得手了,却在干掉貂蝉之前对她叉叉圈圈一番的话,那简直是对天下男人的羞辱,是可忍敦不可忍。
一想到这里,不禁暗骂自己差点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喂!”
周扬正为自己找借口离开或者留下,背后忽然传来少女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吕玲绮,奇怪怎么躲在哪里,都总会被她发现似的。
吕玲绮这时候身上穿着颇为正式的铠甲,但只是外形上仿造而已,实际上还是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怎么是你?”周扬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吕玲绮有点得意地斜视着他。
周扬愕然望着她,却找不到任何敷衍的话来蒙混过去,不过幸亏她也只是随口反问而已,没打算深究,才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得手了吗?”
“你说什么得手了吗?”吕玲绮眼中露出奇怪的目光,的确是没听明白对方在问什么。
“就是你要杀的人。”周扬想起刚才那倭人隐入暗巷之中,并不是准备要动手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得手后安然撤离,一时压不住心中的关切之情,追问道,“杀了吗?”
“杀了!”
忽然间周扬像被晴天霹雳打中了一般,整个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说不出正常话来,只是喃喃自语地道:“什么?怎么可能?”
这绝世美女居然死了?
历史书上并没有对她进行过多的描述,甚至王允的连环计也只是用一名美婢,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貂蝉。
因此就算她是这样被杀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周扬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吕玲绮生气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真是糊涂透顶了,要是貂蝉真死了的话,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居然被她随口说的话给忽悠了。
吕玲绮扁着小嘴,双手插在腰边,像是准备与人打架的雌豹般竖起了短眉,愤愤地道:“你干嘛这么紧张她的死活?”
周扬暗忖无论自己与这吕玲绮是什么立场,作为一个女人绝不希望有人对她讨厌的人关心,更何况她讨厌的人还是个比她更美的大美女,所以断不能承认实情,只能信口开河道:“你又没跟我说过要杀的是谁,怎会紧张?我是关心你啊!”
这话对一个少女来说,果然比什么强悍的攻势更加管用。
更何况是像吕玲绮这种一到晚上就跑出去玩的小太妹,闻言果然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把自己重新扮回了冷酷无比,装作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冷哼一声,转身正要离去。
周扬连忙叫道:“你又要去那地方吗?”
吕玲绮头也不回地道:“那当然了,张邈这家伙真是没用,杀个女人都办不好。”
周扬放下心头大石,这小姑娘果然是在骗人,但表面上绝不敢透露分毫,又道:“现在可是战争时期,难道你不关心一下濮阳城的战况吗?”
吕玲绮猛然转身,把脸凑了近过来,狠狠地说道:“你这死探子,别想从我这套出什么话来。”
周扬讶了一下,忽然发觉这短眉毛的小姑娘,其实长得别有一番味道,她与曹琳有着许多共同点,那除了都不喜欢回家之外,也都是这时代颇为出格的少女,同样在穿着妆扮上都很前卫,也很大胆。
可是曹琳至少懂得衡量事情的轻重,哪怕曹操回陈留老家,她也不会跟着去破坏什么。
“看什么看?”吕玲绮收起怒容,冷冰冰地问道,“走不走?”
走?又要跟她去哪里?
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她已乘着军队刚过去不久,展开轻盈的身形,飞奔投入对面的黑巷子里。
周扬心想既然那倭人没有得手,按理说应该可以安下了心,好好去仓库那边办正紧事才对,不过之前听陈宫说了那么多话,知道了乔瑁、刘岱、鲍信和张邈这四路原本支持曹操的诸侯,已经死了三个,背叛了一个。
因此对于现在的张邈,亦让他感到十分好奇。
这原本一身正气的陈留太守,为何没有被吕布重用,又为何与吕玲绮可以达成这样的协议,以及这地下黑市到底是谁一手建成的,许多问题都都等着他去探索。
反倒是这攻城战,并非他所能控制得了的事,与其如此,索性便继续扮作吕玲绮的手下,跟着他在这本该打响战火的夜晚,重新投入了那条黑巷之中。
周扬终于再次进入了那间毫不起眼的民宅里,在这阴暗的通道中,跟在吕玲绮身后,慢慢地来到了竞技场。
今晚依旧像往常一样,还是热闹非常,一点都不像地面上正处于战争状态似的。
但吕玲绮显然无心观看格斗赛,而是带着周扬来到了贵宾房,跟第一次与他一同进入这欧式房间一样,不过里面少了莱特先生,只有张邈和站在他身后的倭人。
张邈目不转睛地望着玻璃窗外的情景,就连有人进来了,也好像完全没有感觉,有个愤怒的少女刚刚闯进来似的。
吕玲绮一冲进贵宾房里,二话不说挡住了他的视线,冷哼一声道:“好你个张孟卓,亏你曾经还是个陈留太守,十八路诸侯之一,居然这么不讲信用。”
“吕小姐不说,在下差点都忘记了。”张邈淡淡说道。
“是你能力有限呢?”吕玲绮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还是任务的难度太高呢?”
“因为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张邈答道,“不打算帮你杀人了。”
“为什么?”吕玲绮讶道。
张邈将长期没有运动而开始略胖的身子,往一边慢慢挪动着,以让自己眼前重新展起出竞技场内的格斗赛,才不缓不慢地说道:“有个人来找过我,听完他的话之后,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改变了主意。”
吕玲绮恨恨地道:“谁这么无聊呀!”
张邈指指站在门口的周扬,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窗口。
吕玲绮更加生气地转头看过来,周扬吓了一跳,连忙耸了耸肩,表示这事绝对与我无关的样子,然后露出一张苦瓜脸望向张邈,很想问问这事与我何干。
可是转念一想,对方应该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如果张邈改变主意是因为我的话,那么他刚才说来找过他的人,便一定是与我有关的人。
吕布目前最需要稳定的除了民心之外,更重要的是军心,倘若促使他为民除害的貂蝉,死在了他女儿手上的话,不但会引起天下所有痛恨董卓的百姓公愤,也会让麾下的将士们感到心寒。
因此最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又能够及时制止的人,应该也是不久前去找过周扬,并向他提议合作事项的人了。
“你是说陈宫?”周扬奇道。
“是他?”吕玲绮目光移来,一脸不甘的样子,“果然是这个色鬼干的好事。”
周扬恍然大悟,也只有自己最能体会那陈宫的心情。
事实上就算貂蝉的死,不会起到这么多的影响,出于一个视那轴爆浆淫图为至宝的男人,必然不可能舍得让如此绝色美女死于非命。
无论站在情感的立场,还是理智的角度,陈宫都不可能对此事袖手旁观,凭他看人精准的目光,必能觉察到吕玲绮行为轨异,并抢先一步设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周扬松了口气,暗想有陈宫在吕布身旁的话,貂蝉暂时仍不会这么轻易被吕玲绮这小丫头给害了。
吕玲绮岂能这么善罢甘休,对着张邈大声叫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全都是这样,全都是这样。”
周扬站在一旁不敢插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莹光,正打算往外跑出去,整个房间却忽然地动山摇了起来,使吕玲绮脚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最后倒在了周扬怀中。
房里所有人都开始东张西望,就像地震即将来临似的,惟有张邈仍是一幅冷静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战争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