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道面露尴尬,这些话是他当初敷衍皇帝的,此时却又由皇帝说出来,听起来,总是觉得有些难堪。
“陛下,臣以为,壤外需先安内,如今各地虽不太平,但至少还有转圜余地,不似豫州这般岌岌可危。”秦安道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继续说道,“依着如今局势,可从各地边军府兵中抽调一部分兵力,组成平叛大军,同时令各郡县招募兵勇,协助平叛。”
“哼……”刘闵冷冷地瞥了秦安道一眼,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跟他纠缠,转头看向楚临丞,“楚相,你以为如何?”
“回禀陛下,老臣以为秦尚书所言有理。”楚临丞躬身说道,“方令舟造反,其势已成,必须立刻调集兵马,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同时派遣信得过的大臣前往冀南、雍东等地安抚民心,以防事态进一步扩大。”
刘闵微微点头:“那,楚相觉得,何人可领兵平叛?”
楚临丞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领兵之人,非贾淼不可。”
“贾淼?”刘闵一怔,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楚相,你是说,让贾淼领兵平叛?”
“正是。”楚临丞点头道,“贾淼曾是邺邱县令,又身兼豫州别驾,对当地情况了如指掌,且其人忠心耿耿,又有带兵剿匪的经验,陛下既已召他还朝担任兵部侍郎一职,不论从哪方便来看,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刘闵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问侍立在旁的石念及:“贾淼进京了吗?”
“回禀陛下,还没有。”石念及回道,“不过照路程算来,不出两日就该到了。”
“嗯,告诉城门令,让他注意一下,一旦贾淼进京,立刻宣他入宫。”刘闵交待完,继续吩咐道,“拟旨,令罗不辞遣将,率两万冀州军协助贾淼平叛。”
石念及躬身领命,刘闵便又看向秦安道和马邕,“兵部,即刻从各郡县抽调府兵,户部尽快筹备军需,确保贾淼能够顺利出征。”
“臣遵旨。”两位天官同时应声。
一切安排好,刘闵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朝上这些大臣,没几个让他信赖的,后续事宜,他只想等贾淼入京后再说。
朝议结束,群臣告退。夜幕降临,皇宫内灯火阑珊,巡逻的禁军往返于各个宫殿,整个皇城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紧闭的宫门前,一个黑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他伫立良久,最后还是只能不甘的离开。
他脚步踉跄,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是身上还有伤势未愈,时不时传来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相府门前,他扣动了门环,与门房道明了身份和来意。那门子见来人衣衫不整,形象潦倒,本是一脸怀疑,可觉察到他凌厉的目光后,便也不敢再怠慢,连忙回去通报。
不多时,大门再次被打开,楚临丞亲自走了出来,看到来人那一身狼狈,也不由皱起了眉:“谢司正,你这是?”
“楚相,让您见笑了。”谢无赦苦笑一声,拱了拱手,“宫门已关,我的腰牌不慎丢失,无法进入,只能来见您了。”
楚临丞连忙让人扶着谢无赦进入院子,同时命人去请来大夫。等大夫为他开方换药之后,才又问道:“说说吧,你堂堂密令司司正,怎会变得如今这般?”
“唉,说来话长啊……”谢无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当日我奉命传旨,正遇上方令舟率兵围剿狮子岭……”
谢无赦讲述着邺邱一行的见闻,由于身体上不断传来剧痛,讲述的过程也是断断续续。
“……我身中两支袖箭,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幸得一农户相救,在他家养了几天,得知方令舟造反,并且以户部侍郎的头颅祭旗,这才强行拖着伤躯赶了回来。”谢无赦擦了擦额上冷汗,继续说道,“那群杀手的目的太过明显,对我招招杀机,对方令舟却处处留手,我原本以为他们是方令舟派来的,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临丞凝视着谢无赦,仔细斟酌着他的描述,沉声问道:“你统御密令司多年,对刺杀一道颇为精通,以你来看,那些杀手的身手如何?”
谢无赦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个个身手不凡,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他们若真想取我性命,只怕我也难以逃出生天,但他们却只是伤我,并未真的……”
谢无赦突然话锋一转:“楚相,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方令舟既然已经准备造反,如果真是他想杀我,为何非要等出了邺邱城,在城内动手不是更加容易?”
谢无赦的独眼中闪着精明,“我在养伤期间,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形,越想越觉得,那群杀手的意图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让我受伤,逼着我与方令舟分开。”
他顿了顿,又道,“而我一旦回京,势必会将此事禀明皇上,皇上本就对方令舟有所怀疑,听到这些,会不会将怀疑变成肯定呢?”
楚临丞似乎已经捕捉到了什么,忙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借你的手,坐实方令舟暗杀钦差,图谋不轨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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