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良平此时的心思,用一句后世的话来讲最为贴切。
“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说这句话多是在讲男女情爱,可用来表达赫连良平对聂云升的看法,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倘若聂云升没看那封信,赫连良平会认为他许诺必成,言而有信。
倘若他看了那封信,赫连良平又会觉得他为人机敏不死板,处事灵活懂变通。
反正那一封信的内容,对赫连良平并无不利。
聂云升可不知道自己一个冒险送信的行为,居然被赫连良平如此欣赏,以至于觉得他现在怎么做都是对的。
他此时已经来到定安城下,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法,在翻上城墙的那一刻,已经确定了自身的安全。
他大摇大摆的下了城楼,心里庆幸的同时,也在暗暗琢磨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先送信?还是先去校场?或者先去郡府大牢看看沈谭的伤势?
这些念头在遇上一队巡城军士之后,有了决断。
他径直走了过去:“吴令史,你们不去巡城,围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是聂校尉。”
聂云升本就有督军之职,此时从城墙上下来,这令史想当然的认为他是在巡视城防,虽然对他一身素衣的打扮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抱拳打了个招呼后,指了指城墙边的一副棺材,说道:“聂校尉请看,这也不知是哪家的,放在这里,着实有些不合适啊。”
聂云升一眼就认了出来,略一思索,说道:“吴令史,这个我知道是哪家的,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接着去巡城吧。”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聂校尉了。”
看着队伍离开,聂云升也不作停留,摸了摸胸口,径直去了张家大院。
张家大门前一如往常,没有任何要办丧事的迹象。
聂云升上前叫门,小厮看见他手中的令牌之后,没敢多加阻拦,直接将其请了进去。
没办法,国家处于战时,一个大头兵或许都比一县县尉更具威慑力,何况还是堂堂督军校尉。
小厮将聂云升带到一处偏厅后,才急急忙忙的前去禀报。
没一会儿,张平便冷着脸走了进来,一个招呼也不打,直接坐到了厅上。
聂云升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却也并不在意,直接掏出那封信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受人所托,给张家家主送信的。”
张平扫了一眼那封信,不冷不淡的说道:“既是受人所托,以眼下情形来看,那人该是就在定安城中,若有事直接来张家就好,何故多此一举?”
“呵呵,在下只管送信,至于别的……”聂云升背着手走到厅门前,驻足扭过头,“对了,城墙边上的那副棺材,在下劝你们还是好生抬回张家,不然的话,只怕还会再惹祸事。”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啪”的一声,桌面被张平一巴掌拍的震颤不止。
“真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张家何时变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一脚?!”
张平满心愤懑,起身拿过那封信,强忍着怒意打开,只看了一眼,立时又塞了回去,慌慌张张的跑去了正房。
内院正厅。
被叫起来的张宝昌紧紧抓着那封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张氏族长亲启。
系因东召索马一事,令嫡子张熙,四子张隶,已于两月前被杀,尸首现埋于城北浮生客栈后院柴房之中。
此客栈本为贺氏商行所有,同因马匹一事,客栈东家连同贺氏商行两位管事,也一并死于非命。
张公因爱子失踪,无心理会漠南马场被抢,却不知正因未曾上报朝廷,被罗晋以此构陷张氏投敌。
张氏曾有扶龙之功,罗晋匹夫何德何能,无凭无据随意参奏,又敢杖杀张氏子弟,张公可亲笔上书,以求朝廷庇佑。
近日张家内外时时有人监视,张公或可寻机将人擒获问出身份,若是东召之人,公应就地斩杀,若是西召暗探,可借机让其送出奏疏。」
注意到张宝昌越发急促的呼吸,张平连忙倒了一杯水,轻声劝慰:“主君,您先别激动,这信连个署名都没有,信中所言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
“张平啊,熙儿可能真的死了。”张宝昌摇了摇头,没有接那杯水,而是指着信件的第一句,满眼噙泪,“这件事,除了我和熙儿,没人知道。”
“主君,您要保重身体。”张平扶住全身颤抖的张宝昌,同样眼含热泪。
“人都召集好了吗?”
“好了,正在院里待命。”
“好,好,现在就走!”张宝昌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张平,陪我去验证一下这封信的真伪。”
院中乌泱泱站满了人,看上去少说也有个五六百人,各个执刀握棒杀气腾腾,在看到张宝昌的一瞬间,纷纷单膝跪地,齐呼主君。
张宝昌也不说话,由张平搀扶,几个亲信簇拥着上了一架华丽骈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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