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针锋相对,夏锦儿左右调停。
她将赫连齐按回座位上,又语重心长地对赫连良平说道:“良平,娘知道你为人稳重,可良卿现在还小,你不必太过担心今后的事,更何况儿女婚嫁,由父母之命媒……”
“娘,您糊涂!”赫连良平越发有些急躁,“我且问您,项公此番来去匆匆,所为何事?他将项小满留在家中,又所为何事?”
他抛出两个问题,将夏锦儿的话堵了回去,又看向赫连齐,正色道:“爹,我再问问您,项公所图之事为何?项小满将来的出路又为何?”
又是两个问题抛出,逼的赫连齐哑口无言。
“妹妹日后就算嫁与穷苦人家,我们随便陪些嫁妆,就可保她一生无虞,但若是她跟项小满越走越近,其中的危险您不会不知!”
赫连齐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顿了片刻,还是将问题拉回原点:“无论如何,不能将他安置到府外。”
赫连良平眉头一皱,正要继续争辩,又听夏锦儿劝道:“良平,不要让还未发生的事情扰了现在的生活,走一步看一步吧!”
赫连良平不再说话,狭长的眼眸微眯着,沉默良久,一展手中折扇,轻摇着站了起来,恢复了往日贵公子的状态。
“父亲,母亲,我去叫他们吃饭。”
他向双亲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厅门。
赫连齐见他离开,瞬间泄了气,倍显疲态的苦笑一声:“良平越来越像……唉,夫人,以你来看,项公的这位徒弟如何?”
夏锦儿喝了口茶,淡淡一笑:“时间还长,再看看吧。”
他们过来的时候,赫连良卿仍旧像个喜鹊一般对着项小满叽叽喳喳,赫连良平面带微笑的跟在后面,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言行,这让赫连齐暗暗松了口气。
饭后,一家子坐在厅里闲谈,赫连齐问项小满:“项公走前可是交待了你什么?”
“师父让我跟良平大哥学文武韬略。”
“嗯,项公也知会我了。”赫连齐微微点头,“既如此,那你日后就好好跟着良平吧。”
“呵呵,那就走吧!”赫连良平起身招呼道,“为兄先带你去置办两套文房四宝。”
赫连良卿两眼放光,她也很想同去外面转转,可一抬头就发现哥哥那凌厉的目光,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又咽了回去。
今天正是中秋佳节,城内的巡城军士比夜里又增加了不少,但也依旧没有阻挡百姓们的热情,大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和昨日刚进邺邱时一样,项小满对很多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一路上问东问西。
赫连良平都知无不答,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甚至为了给他细讲,还刻意走的慢些。
项小满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
二人穿过主街,从城北直达城南。
项小满心里更感动了,心想一路上有不少纸店,还非要跑这么远,为了带自己转转,良平大哥也是煞费苦心。
买了纸笔,返回的途中再次路过赫连家的老宅,项小满无意瞥了一眼,却见上面已经贴上了封条。
“来的时候没注意,这才一天,怎么就被官府查封了?”
项小满心里琢磨着,一不留神撞上了突然站停的赫连良平。
“小满,你在想什么?”
“啊?”项小满面色一滞,指了指那个宅子,“我在想那一家怎么被贴上封条了,昨天还好好的。”
“因为,他们全家都死了。”
“什么?”
项小满大感意外。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思忖片刻,再去看赫连良平,才发现他已是走出了很远。
项小满快跑了几步,紧紧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百思不解。
离开主街,进入巷子,赫连良平有意放慢了脚步,他轻轻摇动着折扇,感慨道:“唉,世上的恶有很多种,大恶害国害民,小恶害人害己,但往往有时候做了大恶仍旧可以逃过惩罚,做了小恶却会死无葬身之地。”
项小满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发出这一感慨,但也不置可否:“师父说善恶终有报,不管大恶小恶,因果循环总不会变。”
“哦?是吗?”赫连良平淡淡一笑,笑容有些苦涩,“有人为国为民做了一辈子的善事,可是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弟阋墙,妻子背叛,族人追杀,似乎所有灾厄都降临到他身上。他也许会带着满腔愤懑郁郁而终,也可能等他死后世人才察觉到他的大善,或许会有人给他建祠立碑供奉香火,而后大言不惭的来上一句善有善报,可是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这……还有,意义吗?”项小满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过筛子一样将项谨教他的道理都筛了一遍,可最终也没找到答案,“良平大哥,我不懂。”
赫连良平转过身问:“你碰上流寇的时候,应该见过不少被抢的民女吧?”
“很多!”
“他们被辱之后的下场呢?”
“这……”项小满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想到了乌鸦山上那个服毒自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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