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一个决定,一句话,就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涂元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出的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至少此时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和那少女眼中的惊喜,让他觉得这个世间并非只有修行,并非只有那些冷酷的杀戮。
“愿意,原意。”那一对夫妇连忙回答道。
那少女的眼泪却一下子更多了,抹了又有,擦都不擦不干。
“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少女说道。
她的母亲悄悄的扯了一下她的衣服,说道:“死孩子,怎么跟仙师说的话。”
但是那少女却并没有理自己的母亲,继续说道:“我以为,他们都不收我为徒,你也不会收,把我骗回家就走了。”
涂元说道:“我这是为了看看你的向道之心是否坚决。”
那夫妇再一次的连忙说道:“坚决、坚决。”
那一对夫妇又邀请涂元去他家中,涂元想了想,既然自己收了这个女孩为弟子,那么就让她再与自己的父母聚一会儿,这样跟着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
而且,少女眼中的有着强烈的期待。所以涂元答应了下来,他们非常高兴,一路上涂元知道那一对夫妇都姓范,女儿叫范宣子。
其实在这镇上是有一位修士的,所以范宣子就很想去拜师,不光是她,范父范母也想,在这个年头,如果能够学得法术,不求长生,不求通天本事,只在数年或是十余年后回到家里,那也是可护一方平安的大人物,小到一家一宅,大到一镇一城。
但是她去过几次,都没有成功,涂元心想,凭她这种缠人的能力,可见镇上的那位修士定然也是身经百战了。
而镇上有不少人则是通过那一位修士去学了法,这让范宣子非常的难过,但凡是遇上一些过路的修士都会去拜师,但是都失败了,直到今天遇上涂元,所以她是最高兴的。
镇上的那位修士是附近一个宗门的,那个宗门叫山水宗,属于那种雄据一方的小门派。
回到镇中,范父范母也很高兴,路上有人问,他都说自己的女儿拜了一位仙师为师,马上要出门学法了。这也引得别人一阵羡慕,立即有人带着自家小孩来到涂元的面前,指着自己的小孩,希望涂元也能够收下。
但是就是收下范宣子,也是涂元心中被触动之后的决定,现要要再收一个,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多只是能够自保罢了,若是安安稳稳像这个镇上的修士一样,在这里安宅娶妻生儿,那么可以收徒,还可以收很多。但是自己现在还要走很多路才能到万圣山,先不说这一路上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凶险,就是他自己这一路上也因为好奇,在这三个月之中就遇上了不少事,几次都险些逃不了。
来到范家,左邻右舍都来看,并领来了孩子,涂元也没有去让范氏夫妇去帮他拒绝,因为他们去拒绝,这里的人会认为是他们在阻拦,在自己走后,有可能会记恨他们,即使不记恨也会在心里对他们有意见,因为是范氏夫妇挡住了他们见自己。
所以涂元自己出去拒绝,这样他们就不怪到范氏夫妇身上,自己到时离开这里,他们还在这里生活的。
每每有人来,涂元都会亲自去说自己只收一个弟子,并且说自己行走天地很危险,希望他们再去找别的师父。
范家虽说不算有多富裕,但也不是那种很贫困的,还算不错,中午之时,范氏的一些兄弟也过来坐陪吃饭,在这之前自然是小心的问过涂元,涂元并没有反对。
所以饭桌上是有几人陪着涂元的,桌上的菜也是他们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还有自酿的酒,虽然有些涩,但涂元也喝了。
对于他来说,偿尽这个世上各地的食物也是不错的,不管好吃不好吃,都要吃过才知道。
但是在饭堪堪吃完之时,突然有两个年轻人到来。这两个年轻人的穿着与镇中人是不同的,因为他们穿着的是法袍,虽不是什么特别的法袍,但也能够做到辟邪辟尘。
他们的出现让范家的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的目的是让涂元去见他们的师父。
但是涂元决定太阳下山之前就离开,并不打算去见,所以就拒绝了。
这两位脸色顿时变了,离去之时,都恨恨的看着涂元。
而范氏家里的人一个个都害怕了起来,他们说道:“这可怎么办啊,上人会发怒的。”
他们当然不是当着涂元的面说,而是在一边偷偷的说,不过涂元的耳朵即使是隔着很远也能够听到。
又有人说道:“发怒就发怒,宣子拜了师,仙师不愿意去见上人,那还能怎么样。”
“要不我们跟仙师说一声?”
“不要,仙师并不比上人低,不需要去拜见上人。”范父说道。
“但是仙师走了,你家怎么办?”
“上人不会为难我们这样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就怕别有用心的人。而且,我们镇上那么多人跟着过路的仙师去学法了,多少人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啊。”
“我家宣子跟着仙师去学法,只要他在外面,永远没有人敢把我们家怎么样,我相信宣子有回来的那一天。”
其他的人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说道:“不过,说起来这一次宣子师父倒真有些不一样,以前遇上的那些仙师都从来不在人家里吃饭,说是不沾因果。”
“虽然不一样,但就怕…”
“就没有真本事。”
范父却立即说道:“不可能,宣子的师父一定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其他的人也不再说话。
只是没过多久,便有一行人来到范家门前,其中当先两人便是之前来过范家的。
涂元也闻声出来,他们倨傲的看着涂元,说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修士,来我们大东镇收弟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由我师父监察的吗?”
涂元当然知道,每一个门派都是有自己所庇护的地方,一般收弟子也大多在这里些地方收,他自己就当过黑芝岭值守,只不过,并没有管得这么宽。
不等涂元说话,在涂元身后的范宣子已经冲上前,大声的说道:“是我拜师,又不是上人拜师,关上人什么事?”
那两人大怒,喝道:“愚昧。”
范父连忙拉着范宣子。
这时在后方的那位上师走上前来,说道:“清风、清玄,退下。”
“是,师父。”
那位上师走上去来,是一位中年人,手中有两个铁珠,黑沉沉。涂元的目光落在上面,只觉得那两颗铁珠相互之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牵扯在一起,符纹密布,玄之又玄。那是一件很特别的法器。
他看上去很威严,但是涂元看着他那一双桃花眼,明白他为什么会愿意在这样的一座镇上定居传家,他的家里定然妻妾满堂。
“当今天下邪妖遍布,本座负有监察一方土地之责,有人拜师学法自是好事,但本座职责所在,必须查摸清楚。这位修者,不知从何处而来?”那上人问道。
他的称呼对于一个修行人来说是很不礼貌,就是在说,你这个,从哪里来的。
一般一位修士对另一修士都会称为道友,有些对于明显比自己修为高的或会称为道长、上师或是真人,称修者,可谓是极不尊重。
“自西面而来?”
“要往何处去?”
“东面。”
“呵呵,倒是巧了,在西边一直有一尸魅做恶,本座数次前往巢杀,均被其逃脱,那尸魅极擅幻化之术,爱食少女心血。本座负有监察之责,必须查证个明白,还本镇之人一个心安。”上人不紧不慢的说道,然而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看涂元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哦,不知道上人要如何查证。”涂元问道。
“我这有破幻镜一面,只破幻,不伤身,你只需要在我这破幻镜下一照,便知分晓。”上人说道。
普通人不知道,只当上人所说是事实,但是做为一个修士的涂元,又如何愿意让对方一照,也不敢,修士的手段诡异,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必定是很用法护身。
“呵呵,上人好想法,若是我不愿意呢?”涂元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子宣子,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范宣子的的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那就不要怪本座下手无情了。”上人的徒然变冷,那在手中转动的两颗黑沉的铁珠被紧握住,刹那之间,这一片虚空都似被紧握住而停止,周围的那些普通人只觉得自己心脏一紧,连呼吸都困难。
“众弟子听令,摆诛魔大阵。”上人大喝道。
“是,师父。”
随着上人一起来的那一行人立即将涂元围了起来,手中持幡摆旗,或执法器,声势极众。
范家的一个个惊慌无比,有人拉着小范宣子就要从涂元旁边离开,范宣子却用力的挣脱,大声道:“我要跟师父在一起。”
涂元哈哈一笑,说道:“好,跟着我行走天下,这胆识一定要有。徒弟,看师父先破这一阵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