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跑来南京,不知道这地方水多深吗?”
“老大人明鉴,实在是对方步步紧逼,我和胡指挥使都没了章程,只得来南京城找您讨个主意。”宋庆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似乎一夜之间干掉三十三名锦衣卫的不是他,他只是个被对方手段吓到没了头绪的年轻小伙子。
只是他这招数对别人管用,对曾经见过他大杀四方威风的于老大人却不那么奏效,老大人笑笑道:“你小子也别来这套,上次见面时太过仓促,加上老夫那时对你不太熟悉,因此才没想太多,后来听了你不少事情,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你若是那么胆小怕事,又岂能立下那许多大功,跟老夫说句实话,那杨方究竟是不是你跟胡捷联手除掉的?”
宋庆立刻变出一张愁苦莫名,饱受冤屈的脸,似乎自己被乡间恶少非礼,却又被那昏庸知县判了个红杏出墙,勾搭良家公子,总之是要多冤有多冤,情真意切的辩解道:“老大人可不要冤枉晚辈,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无妨,就真是你们杀的又如何,那杨方尸位素餐,每年只知道伸手管这边要钱,带出来的兵什么模样我也见识过了,杀了毫不可惜!”老大人土匪范儿十足的下了结论,他本来就跟杨管事和曲松关系不算太好,当初定下杨方也不过是各方面权衡之后的结果,如今双方撕破脸皮,就差在南京城大打出手,对于对方的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看宋庆依然面沉似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赞赏,便出言试探道:“之前你们在大凌河打仗的事情,我这边也听说了,打的确实不错,否则皇上也不会赐下御宴,胡捷回来之后便给我送了信,说是要靠那活着的三百多种子兵重建邳州卫,练出一支能征惯战的兵马来,朝中的温阁老对此事也颇为关注,都说江南一带兵马羸弱而不堪战,如今好不容易能有这番举动,自然是要大加鼓励的,叫我这边也多费些心思,给他些便利,后来还提到了你…”
话到一半,而且是最关键的部分,老大人就不说了,这就是中国古代文人特有的坏毛病,非要等你来一句‘愿闻其详’之后,他才肯继续往下更新,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听到后头的话,偏偏此时双方地位存在逆差,宋庆还真不能用愿闻其详的话头,强忍着抽眼前这老头一嘴巴的冲动,嘴角抽搐着问道:“温阁老如何品评晚辈,还望老大人明示!”
“呵呵!”老大人祭出了足以匹敌‘去年买了个表’的笑声,又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当初入卫京师的时候,温阁老便在城墙上见过你,那时就觉得你是个干才,只是当时他也是刚刚入阁,自然不便有何表示,如今你果然成了我大明的将胆,温阁老在京城时可是逢人便夸,说你早晚总镇一方,还说他自己火眼金睛,为这事可是没少被同僚们取笑。”
“阁老竟如此看重晚辈?”宋庆的变脸术这半年来愈发精湛,不过短短一个呼吸间,已经变成了感慨莫名,又有几分得人知遇的兴奋,以及晚辈得到长辈认可时的小小得意,好几种姿态出现在同一张脸上,也确实是蛮拼的…
这么复杂的易容术,老大人还真是没看出来,只觉得宋庆应该是对投靠温体仁很有兴趣,这其实也在他的意料当中,宋庆再如何声名显赫,毕竟年纪尚幼,而且只是个三品武将,若是能有当朝阁臣作为靠山,仕途上面自然顺畅许多,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温体仁虽然此时还不是首辅,但显然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尤其听说周延儒似乎很不得今上所喜,内阁怕是要出现些波动了,温体仁上位成为首辅的几率极大,只要一个人脑子正常,都不会拒绝这种召唤。
宋庆显然就属于脑子正常,而且很有发展前途的,老大人也对他颇为喜爱,笑笑道:“若是你有心的话,不妨写上一封书信,老夫可帮你送到温阁老府中,阁老对你颇为看重,定然会有回信的。”
“老大人给脸,晚辈当然要兜着!”宋庆顿时大喜过望,又是一车好话送了出去,话里话外都是要和那位远在京城的温阁老建立关系,宾主双方自然是相谈甚欢,一直到吃过午饭,方才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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