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铨从豹突统领薛毅那里受领了任务,又与梨花和马兮彤道别后,便率领数名豹突士离开了欧南喜的大寨。
路上十分顺利,三天后他们便来到广州城下。城门口贴着一排海捕文告,张子铨的画像自在其中。他早有准备,出发前便装扮成一个道人。他原本亦僧亦道,扮作道人也算是老本行。
广州城分东西中三城,在故宋时代是比肩泉州的贸易大港,鼎盛时期,城南珠江上停满了往来南洋和阿拉伯的巨舶。城内城外沟濠纵横,宛如一座水城,壕中帆影点点,濠便杨柳依依,店铺鳞次栉比,十分热闹。
前些年元军南下时与宋军在广州附近反复拉锯了几次,广州城遭到一定破坏,外洋巨舶也不再前来。这两年局势渐趋平静,有传言专管对外贸易的广州市舶司即将重开。
进城之后,张子铨等人来到西城西南角的泰通里。
原本此处默默无闻,但二十多年前突然名声大造,因为这里出了有史以来岭南唯一的状元张镇孙,也叫张鼎新。广州人从此把泰通里叫做状元坊。
张镇孙在元军南下时以广东制置使身份召集宋朝溃军,一举收复广州,后因元军势大,不忍广州城被毁,开城请降,自己在押解北上途中自尽于南雄梅岭之上。广州人感其全城之功,在状元坊还立碑纪念。
张子铨等人住进状元坊的泰定客栈。这里是欧南喜前几年买下的,实为他在广州的据点。张子铨住下后,一边联络先期派来的其他豹突士,一边开始打探官军的消息。
欧南喜在清远举事已经有一段日子,可是王守信并未象半年前林桂芳赵良今在泷水举事时那样立即出兵镇压,这着实有点令人奇怪。不过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欧南喜的大寨在清远北部的群山之中,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欧南喜似乎也不急于出山发展,王守信没有把握一举歼灭之。
等到福建黄华造反后,出兵清远变得更加需要慎重。因此,看上去王守信只是稍微加强了广州城的戒备,并没有其他异动。
不过,张子铨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到时候广州城才会真正变得如铁桶般戒备森严。那时动手刺杀王守信必须一举成功,最好趁现在机会,先去将军府探一下虚实,也好心里有底。
主意已定,当晚天黑后,张子铨换上夜行衣靠,黑布蒙脸,独自一人来到位于广州中城的明威将军府。看四下无人,他腾身而起,飞过墙头,落在一处屋檐上。只见地面上火光通明,一队队士兵正在来回巡逻,看上去防守严密。
张子铨飞过几间房顶,向将军府中央摸去。地面上的士兵忽然不见了。原来,将军府只是在外层有士兵把守,里面却是个空壳子。
府中央是一座庭院,张子铨伏在边上的房顶上,想看看王守信住在何处。地面上只有仆人和侍女模样的在来往,他觉得可以到地面上查看,更为方便。
他正想跃下房顶,正对着他的一座不起眼的小楼中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和尚打扮,另一个一身官服,年约四十,面如重枣。张子铨定睛一看,不由暗喜。他已经看过手下给的一张王守信画像。此人正是明威将军王守信,统帅广东官军的一把手。
只见王守信和那和尚来到庭院中,王守信拱手对和尚道:“多谢大师指点。在下有茅塞顿开之感。”
那和尚也双掌合十:“将军也辛苦了,请将军留步,不必相送。”
王守信也不多礼,目送和尚离去。张子铨伸手拔剑,现在就是刺杀王守信的良机。他只需飞身跃下,凭自己的功夫,一剑便可要了王守信的命。
可是,张子铨的手摸到剑柄却止住了。离开大寨时,薛毅特别叮嘱,千万不可在计划发动前就杀了王守信,以免官军群龙无首之下龟缩广州城不出,那样对义军攻取广州反而不利。
想到这里,张子铨收回手,看着王守信返身进了小楼,看来就住在那里。张子铨心想,王守信的住处已经探明,今夜的任务已算完成。于是他转身朝将军府外飞去。
哪知就在他跃到下一座房顶上时,愕然发觉昏暗中房顶上站着一个人,一身和尚打扮。
“施主夜探将军府,有何打算?”和尚行礼道。
张子铨一下听出,这和尚正是与王守信道别的那个。原来,和尚早已察觉他躲在房顶上,与王守信道别后没有走,而是在这里等着他。张子铨知道对方功夫一定了得,也不答话,一转身,运起轻功朝另一个方向飞去。那和尚在后面紧追。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将军府,继续在城内的民房顶上追逐。张子铨很快发觉,对方轻功高强,自己一时间难以摆脱。绝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住处,于是他朝广州城东南一路飞去。
出了东城,他继续狂奔,和尚依旧紧追不舍。到了周围无人的一片空地上,张子铨停住脚步,回身对和尚说道:“尊敬既然看得起在下,我二人就在此比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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