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白色基地里又震惊又兴奋。
高辛踏入基地,美美捂着嘴尖叫:“哥!!!”
东方义也激动地看着高辛活着回来。
“真给你做到了…老大,你怎么敢赌的?”
高辛眼神坚定道:“为什么不敢赌?”
“我不能接受以白色方获胜的结局,事实上这也会更难赢。”
“既然决定了目标,就去做到最好,要么赢,要么死,我就赌对面不敢赌!”
东方义深深地看着高辛:“这太险了,对面但凡有一点信任,或者看出你不是角斗士,你都死定了!”
“甚至只要他们意识到你铁了心还会留下黑色玩家,也会不得不联合,赌上性命出来杀你。”
“以上他们只要能做到任何一点,你都会死。”
“你就这么自信地看透了他们吗?”
辐射者不是不敢赌命,关键时刻也是敢的,只是他们需要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哪像高辛,竟然会为了一定要以黑色胜利这种事情赌命,不杀黑色玩家,还要拿性命守下一滴血,对面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啊。
高辛感慨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把命看得比人生还重要…有什么看不看透的。”
“除非你们摆脱对于死亡的恐惧,否则到了生死关头,选择都一个样。”
“正如同你遭遇背叛后,毅然决定要杀光黑色玩家一样,对面也是这么想的。”
东方义咧嘴,命当然最重要啊。
他不是不知道,杀光黑色后,会更难玩。
如果不是高辛出战秀了对面,那意味着,他们现在只能以白色胜利,而且要用一滴血,打对面五滴血!
轮流进攻,这意味着还要打十轮!
什么概念?选项越到后面越多,就算他们杀光基地里的其他人,只留下他们五个,也不能保证每次都完全一致!
最好赢的方法,就是像高辛这样,走黑色路线。
可是,东方义想得明白这一切,又如何?还不是坚定要杀光黑色玩家?
美美惊奇道:“哥,我还是觉得你太贪了,伱成功了可以这么说,如果你失败了呢…是我,我还是会选择最稳的方式。”
高辛眼睛一眯:“贪?你是这么想的吗?我说了,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就用你们的打法好了。”
“反正别算上我,我宁可死在角斗场上。”
“因为最坏的结果,我接受不了。”
美美诧异:“你出战最坏的结果,可是…死!”
高辛认真道:“团队崩塌,以一滴血打五滴血,经历十轮,最差结果难道不是死?相信我,甚至会生不如死…”
“对面一次威逼,团队出了傻子,你就觉得杀光他们很稳,觉得不能有人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倘若你被这样的逻辑所困住…”
“你很快就会意识到,这还不够稳,等你们艰难对抗逐渐团结起来的辐射者,出现一丝失误时,你会感觉苏勒、美美、乔龙也是傻哔。”
“除自己以外都是傻哔,最好全杀了,这样自己一个人守基地,就是绝对防御,最稳了…”
“倘若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那真是卑微且毫无出息地死在这里…这就是我眼中的最差结果。”
美美沉默了,求上者得中,求中者得下,求下者则不入流!
东方义低头沉思:“原来除掉叛徒,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高辛嗤笑一声:“大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叛什么?总共才认识三分钟,他们黑色,我们白色,连计划都没有,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如提线木偶般本能按照自己的身份在玩。”
“最多算个忘恩负义,而且还没做绝,我不是说了吗?‘他们没有把我投成角斗士,我很欣慰’。”
“NPC惶恐不安,患得患失,不要指望都是头脑清醒的人,人有的时候就是会突然傻哔一下…你却要选择杀光他们吗?不要被这款游戏给扭曲了,这是我们团队事实存在的问题,尽快展现出来是好事。”
“只有思考量低的人,才会直接杀光了事,逃避问题。而思考量高的人,则会选择解决问题。”
“你不该只考虑这么点的,东方义,我对你期望很高,你很聪明,但…要用心。”
东方义长叹一声,不用心吗?什么心?同理心吗?
逃避问题的宽恕叫无能,解决问题的宽恕叫救赎。
而高辛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兜底,不光要谋略和勇气,还要有一颗仁心。
否则想都想不到…想到也不会做,因为一些狭隘的逻辑会困住人。
“要用心…”东方义忽然抬头,眼眸放光,如果格局打开,他确实思路豁然开朗。
抛去個人危险,以团队来说,最稳的其实就是高辛的选择…双保险。
毕竟如果杀光黑色,只能以白色胜利,就更要守住白色这滴血了…更要出战!否则白色一滴血怎么玩?干脆杀到就剩一个人去玩算了。
高辛其实在为整个团队,‘以黑赢’和‘以白赢’这两条路,同时赴死!
只不过‘以白赢’这条路,他嫌弃到提都不想提,看都不想看到,甚至都懒得活到那一刻。
他出战时就说过:“那是你们的玩法,而我有我的目标。”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按照你们说的打好了,我的死并不拖累什么,反正在你们眼里,这滴血是必掉的。”
想到这,东方义甚至怀疑,高辛是故意让一些忘恩负义者暴露出来的。
当然,他没有问出口。他已经揣摩到高辛两度警告他不团结的话不要说的深意了。
此时两人早已上楼,其他人也都震撼地看着高辛,他们也觉得高辛一连串的决策,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尤其是最后,为保叛徒而赴死,这操作完全有悖常理,直接把所有NPC都震撼了。
听到高辛那番话,更是感动。
没有人这么理解过NPC,他们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一种比命握在自己手里,还要大的安全感…
“阿巴阿巴!”那两个NPC叛徒,拼了命地磕头,感动、震惊、愧疚、庆幸、折服,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
他们不管高辛这里面有多少重想法,只知道高辛去赴死,再次救了他们的命。
这令他们非常羞愧,一边磕头一边敲打自己的心口。
嘴上说不出话,只能极力地表达,彻底服从。
其他NPC则更安心,因为他们没有背叛,却差点也要被牵连。
当所有人要杀光他们时,高辛毅然出去把问题解决,这一刻他们感觉把命交给高辛,比交给自己还要令人安心。
东方义有些了然,感慨道:“你太猛了…队长,我是真服了你了,你真的…真的不怕死啊。”
“之前冒充角斗士,假装玻璃大炮的办法,我也想到过,可我明知道冒充收益比真的要高,也会选择成为真角斗士的。”
“这一次你更狠,视死如归,你的眼中压根没有一丝一毫对于死亡的恐惧。”
高辛淡淡道:“我对死亡只有敬畏,没有恐惧。”
“我们从宇宙中来,终究回宇宙中去,如果碌碌无为,那才是白来一趟。”
“糟糕而失败的人生体验,远比死亡本身可怕得多。”
在场所有人都折服了,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高辛之间的差距。
高辛给他们一种,这人一定会崛起的感觉。
要么死,要么一定非同凡响!
这是一种堪称‘注定不凡’的心灵冲击感,令人不禁颤栗。
高辛看向那两名NPC叛徒,平静道:“现在,白色还是两滴血,所以你们又有一次机会了。”
“如果你们下次还投错,那我就再次出战。”
他的语气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石破惊天。
竟然说再投错,他就再赴死?这是何等离谱的话?简直没道理…
明明可以背叛了直接杀,高辛却还要自己先死为敬。
两次、三次、四次…来多少次都这样,对面也不是傻子啊,但这是决心。
决心达到了恐怖的地步,就只有成与死这两个选项。
“还有下次?”东方义直接拔刀,砍掉俩人手掌。
他刀法很差劲,手掌只削了半块,但那俩人更疼得阿巴嚎叫。
“还投错就不是手了,如果高老大死了,你们全部陪葬!”
“阿巴阿巴!”NPC们纷纷表态,一定遵从,彻底放弃思考。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可能升起别的念头,继而想把命抓在自己手里,搏一把的话。
那经历过这一切,他们就完全不会这么想了,搏个锤子,就他们?还是放弃思考吧。
他们从高辛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绝对’。
这一刻,所有人都坚定地相信,这局游戏,白色方根本不可能赢!除非高辛死了!
他们也不可能靠别的方法存活,不存在这种事,零!
唯一的活路,就是把命交给高辛。
这样的念头,仿佛思想上的钢印一样坚定,让他们绝对地相信。
“高老大,你说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们都听你的,绝无二话!”邢世平也诚心表态,他和他的小队,都眼睛放光地盯着高辛,彻底服气。
高辛一笑:“好啊,现在立刻投出一名角斗者,快,时间不多了。”
众人一愣,有人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但他们直接放弃思考了,立刻先进去投了票再说。
另一边,黑色基地内。
两名辐射者抬起头,等待掉血。
进攻方扣血,是真特娘的憋屈。
他们看待彼此,顿时都感觉对方碍事…理论上策反票只要活着就能卡…
两人沉默等待着,可等了半天,也没有掉血,三分钟都过了。
“什么情况?”
“怎么没扣血?”
他们看着头顶投影的血条,纹丝不动,依旧是‘5’。
两名辐射者惊呆了。
随后索菲娅反应过来:“啊?他难道不是角斗士?”
路易斯立刻也明悟:“不是角斗士?所以还是对面扣血了?”
“那他疯了?他不是角斗士,跑出来干嘛?”
这种情况,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逻辑。
他们完全被高辛的操作搞懵了,怎么可能不是角斗士呢?
在他们的逻辑里,一定是对面黑色的叛徒,把高辛投出来了,他才会出来。
不然高辛出来干嘛?找死啊?
“可现在我们没扣血,所以一定是对面扣了,而对面既然扣血,就说明他一定不是角斗士。”索菲娅一脸懵逼地分析。
路易斯皱眉道:“所以我们刚才,根本不用怕点杀,直接一起出去,就能杀了他?”
“那什么自杀同归于尽,是胡扯的?”
索菲娅气急道:“可恶!啊啊啊!这家伙,他又骗了我们。”
“三回了,他连续冒充了三次角斗士!我们竟然都信了!”
不得不说,高辛的操作,搞得她心态爆炸。
但是路易斯却感觉不对,他摆手道:“不对不对,这都没逻辑啊!”
“他冒充角斗士有什么意义啊?既然打算自己那边掉血了,那他干脆不出来不就完了吗?”
“既然出来了,还逼得我们不敢出战,那他就直接成为角斗士就好了啊,这样掉血的就是我们…”
“好矛盾啊,他到底在玩什么啊?”
他完全想不通。
直到索菲娅幽幽说了一句:“难道他那边也没扣血?这是…平局?”
路易斯愕然道:“还有平局?”
索菲娅冷冷道:“规则只说明防守方,必须派玻璃人为角斗士,否则就自动判负。”
“而进攻方,是可以任意派人的,不派人也不会自动判负。”
“刚才第五轮,我们是进攻方,但是我们没有派出角斗士,视为放弃进攻,只要防守方有角斗士,就意味着守住了,也不会扣血,自然就是平局。”
路易斯眉头紧皱道:“不对!第四轮的时候,我们是防守方,派出了角斗士的,是那个叫韩卿的NPC。”
“而对面身为进攻方就扣血了,不然凭什么锄奸?当时生死时速,我的兄弟就是跑进了白色基地,被点杀的。”
第四轮是个大的分水岭,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和刚才是一样的情况,都是进攻方没有角斗士,而防守方派了角斗士。
凭什么第四轮进攻方没角斗士而扣血了,这一轮他们没角斗士,不扣血?
“所以肯定还是对面扣了血,只剩最后一滴了!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打算扣血,却还要出来呢?”路易斯抓狂着。
他们苦思冥想,不理解高辛在干嘛。
就在这时,第六轮的邀请函就过来了。
他们只得先进去投邀请函票,题目不是很难,他们投完之后,按照计划,索菲娅尝试策反路易斯。
然而,失败了。
两人出来,脸色阴沉:“竟然失败了,对面…还有黑色玩家。”
路易斯百思不得其解:“他疯了吗?竟然还不杀光黑色玩家?他只剩最后一滴血了啊!”
索菲娅倒是很淡定,因为白色若是输了,她就赢了。
相比起来,路易斯当然急,他是白色…
路易斯急切地思索:“不对不对,还是刚才的问题,他既然打算扣血,那还跑出来冒险干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白色,他很急,越急越想不出来。
反倒是索菲娅,忽然一拍桌子:“啊!我知道了!”
“平局!就是平局!对面还有两滴血!”
路易斯愕然:“怎么做到的?”
索菲娅继续说道:“一旦邀请函失败,接受决斗,双方就得三分钟内选出角斗士。其中防守方不选一定扣血,进攻方不选没事,就当是放弃进攻。”
“而角斗士是一分钟内不入场会点杀…其实不是非得入场的!”
“只要进攻方没有角斗士,那么防守方只需要在最后的几秒时间里,再选出角斗士,就可以不踏入角斗场,便做到守住防守方的血量!”
“因为进入下一轮了,角斗士身份重置,要选新的角斗士了。”
听到这番话,路易斯也恍然大悟。
是的,存在都不扣血的情况!
条件就是,进攻方没有角斗士,以及防守方的角斗士不入场。
因为之所以第四轮里,进攻方扣了血。
是在于韩卿当时早早就进入了角斗场,这种情况下,进攻方三分钟不派人,就是韩卿赢了,战败阵营就得扣血。
入场与否,是个判定胜利者是否存在的关键要素。
因为规则说了:在非角斗时间,除胜利者外任何人不得在角斗场,胜利者须在一分钟内回到基地,违者点杀。
所以角斗士只要入了场,不管是杀了对面的角斗士,还是对面压根没有角斗士,他都得是‘胜利者’!
不然就成了…只要对面不选人,三分钟一到,谁家角斗士在场上谁就得死?那还玩个屁。
而想要角斗士不入场,也很简单。
角斗士的身份会重置,毕竟规则明说了‘一方基地最多只能有一名角斗士’。
要是进入下一回合后,上一轮的角斗士还挂着身份,岂不是第一局的角斗士,一直用到最后一轮?那后面还投个屁,也不存在避战这回事了。
每轮都要重新选角斗士,选角斗士的时间是‘三分钟’,角斗士不入场就点杀的限制是‘一分钟’。
这个‘一分钟’就大有文章可以做。
高辛先假冒角斗士出来叫战,确保他们不派角斗士。这样的话,结束回合的时间就是三分钟。
然后回去,在三分钟快到的时候,再选出己方防守的角斗士。
这样就同时完成了‘进攻方没有角斗士,放弃进攻’,‘防守方有角斗士,不用自动判负’,‘没有角斗士入场,继而没有胜利者,就没有失败者’的多重条件,达成都不扣血的平局。
“可恶啊,所以我们刚才,真的是可以出去杀了他的!”路易斯气得抡锤砸墙。
索菲娅也是恨得牙痒,三次,高辛连续冒充三次角斗士了。
他怎么敢的呀?
两人在基地里,气得发疯。
同时又感到彻骨的心寒,他们遇到了真正的疯子,聪明的同时还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