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玉城南居中的军营驻地里,灰尘尚未落尽,人心却已然凌乱不堪。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曾经统领数千人的都尉大人,竟直接化作妖夷之躯,继而被斩杀当场,其中震撼实在不是一句半句话语能够解释完全。
洛川将飞剑收入剑鞘,尚未言语之时,方才协助他斩杀妖夷的中年军侯已经收回自家的细小飞剑,转身朝着身后一众军官看客喝道,“妖夷伏诛,化形之危已解,各百将各自归营,收拢士卒,整顿军心,准备集结出营!!”
一众百将先是经历方才一番变故,又见这军侯喝令出声,除了几个直属于其麾下的百将立刻领命而去,其它百将都犹豫着看向了自家军候,尤其是方才相助妖夷的年老军候的下属百将,看着此时正身受重伤萎靡于地的年老军候,一时竟不知要如何是好。
深受重伤的年老军候却只是在看那一具似人非人,被金色巨矛钉在地上的妖夷死尸,面目之上痛惜、愤恨、懊悔、挣扎之色变幻不绝,此时再见一众百将下属望向自己的目光,顿时惨然一笑,费力的抬起头看向洛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继而在几个百将下属的惊呼声中,抽出腰间短剑,一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口吐血沫,已说不出话来,但他也在笑,一边笑着,一边张合着嘴,无声的诉说着。
“我不是妖......”
先前与洛川一同击杀妖夷的中年军候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再度转身,冲尚未离开的一众百将沉声道,“如今妖夷尚在我河玉城内肆虐,诸位是河玉城精锐中的精锐,要战!还是要降?!”
此一番话出,一众百将怒目圆瞪,几乎就要怒骂出声,继而醒转,再看一眼地上已经化作尸体的年老军候,纷纷转身离去,只留下三个军侯,沉默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中年军侯看着军营驻地飞快的动作起来,数千精锐以一个惊人的效率完成集结,这才转过身来,也不去理会不远处仍旧呆立原地的三个军侯,径直来到洛川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枚太守令交到他的手上,又用力按了按低声道,“道长,无论这枚令牌你得自哪里,我都代表河玉城百姓,道一声谢!”
一番话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洛川叫住,“军候大人留步。”
中年军候止步回身,就那么安静的看了洛川一会儿,才道,“小道长有何指教?”不等洛川开口他便有些不客气的道,“莫不是还要与我说什么太守旨令吧?!”
洛川眼睛盯着那中年军候,随手将那枚太守令收入怀中,淡淡道,“军候大人既然知道我这枚太守令非是孟太守亲赐,那你可知,如今在河玉城里和那三头大妖以及......一头真妖战斗的,也非是孟太守的人?”
中年军候在听到“真妖”二字时,眼皮子忍不住的抖了一抖,“望川剑宗斩妖护道,是不是太守大人的人,都不影响望川剑修守护我河玉城的人族百姓。”
“军候大人说得很好,望川剑宗斩妖护道,守护的乃是人族的百姓,而非只是河玉城内的百姓,”洛川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甚至稍稍偏过些头,余光所及,已是河玉城中央天际再一次亮起的蓝色和赤色的光芒,“河玉城周边百万百姓,也还在等着我们护送北迁呢。”
中年军候自然听明白了洛川的意思,再看向他时,眼睛里已有了冷色,“小道长在威胁在下?我听闻望川剑宗从不干预俗世事务,小道长可是要坏了吕祖他老人家立下的规矩?”
“吕祖已逝,”洛川的声音也渐渐冷了,回头看向面前中年军候的眼神里甚至包含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如今这世道,当行另外一种规矩,那就是谁的拳头大,就得听谁的,”他的腰间,飞剑“噌”的一声出鞘半寸。
中年军侯狠狠皱眉,盯着洛川,却不敢轻举妄动,寒声道,“你要如何?”
洛川将飞剑还鞘,看一眼不远处仍旧安静站立的三个军侯,恢复了方才的淡漠,用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方才在军帐之中我已说过了,各军以千人为阵,由各军候自行掌控,快速出营,协助城内强者除妖,而后护送河玉城百姓北迁至未名城据守,以抗兽潮。”
中年军候稍稍偏头,余光扫过身后的其它三个军候,犹豫了一下,忽的从怀中掏出又一枚太守令牌来,冷冷道,“我奉太守大人密令南下,此时河玉城遭劫,河玉城将军王辉生死不知,我可临时调动河玉城军队,听我号令!”
那三个军侯皆是一惊,随即对视一眼,看向了面色淡漠的洛川。
中年军侯也察觉了三人的动作,将眉头皱得更深,稍稍后退了半步,看向洛川。
洛川却似对他的动作全无所觉一般,施施然伸出一只手道,“方才与妖夷战斗之时我的太守令被打飞了出去,不想是被军候大人拾去了,如今妖夷伏诛,应当还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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