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阁别院。
洛川只带了影子和思齐,随着中年妇人一路深入,远远的就看到,在一处小湖边竹林竹亭里,听风阁掌门钟舒夜正和一个须发皆白的黑衣老者对坐饮茶,轻松惬意,相谈甚欢的模样。
隔着那映衬了蓝天的小湖,洛川看着那一片水墨画般的风景问道,“皂山听风阁,也该是这样的地方吧。”
为他带路的中年妇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微微一笑,颔首道,“嗯,听风阁前几代中一位掌门酷爱青竹,便在后山种了漫山的竹子,是以皂山前山松柏,后山竹林,便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也不缺喝茶的好地方。”
“只是听着就觉得是一处让人感觉舒服的好地方,山上修行总是这般轻松没有压力吗?”洛川又问。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虽说听风阁相较于其他一些宗门而言,确实算不上管教严苛,但对于门下弟子的培养还是有着一套严格的规矩的,尤其是年龄在五十岁以下的弟子,每日修行冥思的时长都是有定数的,不过对于年纪大些或者修为遇到瓶颈的人们来说,刻苦便失去了最大的意义,反倒是修心养性亲近自然,说不定反倒得了自家机缘。”
洛川点了点头。
就这么几句对话的功夫,几人已经来到竹亭之中,钟舒夜和黑衣老者起身与洛川彼此见了礼,便不分宾主的随意坐下。
“晚辈方才路上还与风清子前辈说起,对于皂山听风阁山上修行的生活甚是向往,”洛川看向竹桌对面的听风阁三位长者笑道,“只可惜身在这样的位置,大概是没有机会去体验的了。”
钟舒夜闻言微笑道,“太守大人守护一方人族,教化一地百姓,可以名传千古,功德无量,何必羡慕我们这些山间野叟,百年之后都作了土,什么都留不在这人间。”
洛川哈哈大笑,“钟掌门求的是长生大道,人间种种皆可以是过眼云烟,不必在乎。”
钟舒夜摇了摇头,“长生长生,自古以来几人长生?我们终究也只是些活得久了的人罢了,人间种种,皆要在乎的。”
洛川叹一口气道,“也是,便是吕祖,也已逝了......”他正了正神色看向钟舒夜道,“既然钟掌门眼里一样有这人间种种,晚辈此来所谓何事,应已知晓。”
钟舒夜见洛川忽的如此直接,便也没有拐弯抹角,举起茶杯在半空中微微一停,点头道,“自然,论道之日已近在眼前,太守大人此来该是为了‘郡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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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洛川端正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道,“晚辈也知道听风阁如何选择是听风阁自家的事情,晚辈不该过多干涉,但前日钟掌门曾于暑宫宴客殿里有过一问,晚辈便想着今日前来,让钟掌门更多几问,晚辈有问必答。”
钟舒夜低头品茶,不言不语。
就坐在他身边的黑衣老者却忽的开口问道,“敢问太守大人,如今也该对听风阁有了些了解,那若鄙派掌门答应做那离郡‘郡师’,听风阁是否也要迁往离郡境内?”
这其实仍是那一日钟舒夜的一问。
洛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位前辈,您以为得了江州支持仍旧屡战屡败的申然之,有望固守河内郡南部三城......”他伸出两根食指横竖交叉道,“十年之久么?”
黑衣老者闻言摇了摇头,“该是不能。”
“晚辈以为也是如此,不必说十年,便是两年,恐怕都难,”洛川看向黑衣老者缓缓道,“而离郡和广郡......终归是有一战的......”
黑衣老者又问,“不可避免?”
“大势如此,由不得谁......”洛川摇头,“数月前,离城太守府宫殿前忽的落下一鼎,而广郡太守府宫前......也有一鼎落下......!”
黑衣老者沉默不语。
风清子却接着开口问道,“太守大人以为,如今西南汉州之局势将会如何?”
“晚辈不能未卜先知,以下所说也不过一家之言,”洛川道,“先说南夷,虽说如今先有南疆之盟后有雅水之盟,可实际意义有限,南面战场上我们仍旧处于被动劣势,离郡一方情势尚好,永昌若以半郡之力聚于南疆两城,倒也尚可,最为麻烦的还是安阳,失去三分之地后又失去了魏长河,双龙城元河防线恐难长久,白河与元河之间大半沃土可能成为拉锯战场,千万百姓东进北上,相邻州郡势必承受难以想象的流民之难......”
“再说西夷,如今西南汉州与西夷南支相交的便只有我离郡一家,但因为狐族本身谋而后动的性格,在出现绝好的机会之前,不至于出现太大规模的正面冲突,只不过北有龙脊谷,南有西固关,常年驻军偶有战事在所难免,”洛川取过桌上茶杯饮了一口,给对面三人留足消化时间,然后才道,“最后,再说那诸侯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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