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万花楼里,有些冷。
因为随着那个穿着常服的年轻男人走进来,楼子里一层层为数不多的客人都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那些平日里哪怕是被敲门送酒的小厮不小心打扰了兴致都要忍不住发火的客人们,甚至其中几个身份还不一般的客人,打开门看到敲门的人那一身打扮以后,态度立刻就变得谦恭,甚至带着些惶恐,看呆了万花楼上下的所有人。
即使是万花楼里最蠢的一个,也都隐隐猜到今天来万花楼的年轻男人是谁......
只是似乎所有人又都有些恍惚,是不是,真的是他......
年轻男人,自然就是洛川。
事实上哪怕两世为人,洛川对于女人的深入了解都是不足的,对于万花楼这样的青楼,更是只曾耳闻不曾亲见。
所以从刚踏入这座青楼厅堂开始,他就忍不住好奇的东张西望,好像一个游客一般,一会儿指着厅堂里绘有美人的灯笼问思齐“你猜这是干什么用的”,一会儿念着廊柱对联感慨“写得还挺不错”,把个初入这种地方便觉得浑身难受的思齐,气得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好一会儿磨蹭之后,几人才到了三楼那间最大的房间,推开门,洛川便朝着坐在桌边正对着他的佳公子拱手行礼,“南风前辈,久等了!”
南风笑眯眯的看着他,手中折扇轻轻的扇动,“你......对这万花楼很感兴趣嘛。”
“从没来过自然是有些好奇的,”洛川笑呵呵的走到南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将桌上酒壶拿起,又给自己找了个杯子,倒上酒水闻了闻,“南风前辈出手豪气啊,在这种地方,这么好的酒可不便宜吧?”
南风看着眼前这年轻男子惫赖的模样,嘴角就不由得撇了撇,“太守大人,我们这些人这些时日帮你离郡东奔西跑可没少受罪,如今你已当了太守,还开疆扩土好不威风,现在就在你家离城,一顿花酒的钱还要我来出?!”
洛川连忙往后靠了靠,瞪大眼睛看着南风惊讶道,“南风前辈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位大人让你们来离郡可不是为了‘帮我’,而是在我身上做‘投资’的,是想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您若将这‘投资’当做‘帮我’,他日这人情我岂不是轻易就可以还上了?”
他摆了摆手满脸严肃道,“不可不可,晚辈虽说年轻,但到底还是信守承诺的,离郡这粮食尚未成熟进入秋收之季前,晚辈是一颗子都不会提前交出的。”
南风听得洛川说什么“投资”已是一愣,随即听他一番解释之后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只觉得若是那正宫之主听得这一番话,大概会忍不住一巴掌把他拍死,“洛川,你可想好了,你与......那位大人之间的约定本也没有什么春种秋收之说,你是要我将这番话原样讲给她听?!”
“那倒也不是,”洛川笑呵呵的拿起酒壶给南风面前的空酒杯满上,“这不是与南风前辈颇为投缘,这才说了些真心话嘛,与那位大人隔着远了,自然要客气许多。”
南风哼了一声收起扇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虽说那位大人尚没有要求什么回报,但你也该有所表示,为了助你离郡我宗......损失可不小啊......”
“那是那是,”洛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影子。
影子从怀里掏出一枚暗黄色的小巧却厚重的令牌,一甩手射向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千雪。
千雪一抬手接住令牌,只见那块令牌正面刻着个大大的“暗”字,背面则是“玄”字,她拿着令牌看向洛川。
洛川扭头回望向她道,“这是暗部之中级别最高的令牌,一共四枚,天字牌在我手上,地字牌在影手上,黄字牌尚且无主。”
南风也回头看了那令牌一眼,点了点头道,“这倒多少也算是个意思了。”
洛川看向南风谄媚道,“南风前辈觉得妥当我就安心了。”
南风忽的扭头一脸警惕的看他,“你......可是又有什么事情?!”
“太大的事情也是没有的,只是安陵西面......”洛川见南风面色有异,不等他开口便飞快道,“当下此时柔城方面应已出兵柳飞絮,如无意外鹿头城在不久后应当易主......”
南风听他说完之后反倒不急了,他悠悠然给自己的酒杯里满上,然后看向空荡荡的房间感慨道,“哎呀,往来离城太匆匆,莺声燕语......不得闻啊......”
洛川一笑,“若说别处我不了解,可这万花楼里我还真知道有这么一位花魁,”他拍了拍思齐的胳膊道,“思齐,去告诉那老鸨,就说让锦儿姑娘来。”
南风一脸玩味的看着洛川。
千雪则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令牌一边斜眼看向洛川,浅浅一笑道,“太守大人先前不是说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怎么如今又连楼里的花魁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了?!”
洛川指了指千雪手里的令牌飞快道,“千雪大人,等你消化了那块令牌背后海量的情报信息,你能知道这离郡数千里地界上所有青楼头牌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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