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深处,几大强者隔空对立。
消瘦老人单手掐诀于胸前戒备,一双幽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远处树上的两道身影。
只见其中一人立于月光之下,身型颀长,穿一件浅灰色的飘摇长衫,手持折纸扇,头戴金玉冠,面目之上挂着薄薄一层面纱,却仍可见其皮肤白皙,双目狭长,十足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俊逸非凡。
另外一人则道袍高冠,白眉长须,一张脸冷得掉渣,正是苍颜剑宗启星子。
“启星长老......”消瘦老人也不擦去嘴边的血迹,只是小心的盯着两人缓缓开口,“不知苍颜剑宗何时又增了这样一位上三境强者,可喜可贺啊。”
启星子面无表情道,“这位不是我苍颜剑宗之人,辜负仙游道友一片好意了。”
消瘦老人“哦”了一声,又自看了那贵公子几眼后才扭头继续问启星子道,“苍颜剑宗是望川剑宗支脉,如今也要亲自下场入局诸侯之战了么......!”
启星子道,“诸侯之战与我苍颜剑宗无关,但如今的离郡太守与我苍颜剑宗大有渊源,其既有求,我等自当应之,更何况......仙游子道友,零之约定,终究是你先越过了那条界限。”
消瘦老人微微皱眉呵斥道,“如今的离郡太守与你苍颜剑宗大有渊源你们便可以枉顾大鼎律法与他的军队一同入侵我安陵郡吗?!不但如此,夺了甘水关与楠城一线还不罢休,如今又兵临春阳城下,启星长老,吕祖他老人家才仙逝不到一载,就连苍颜剑宗都要弃大鼎于不顾了么?!!”
启星子面上没有丝毫动容语气之中却带了三分怒意,“仙游道友,事已至此再说那些空而无用的道理有何意义?大鼎如今如何,四夷如今又如何,怎么做才是对我人族最有利的选择,人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我们便循着自己心中的答案去做就是了,我只问你,这个早就四分五裂不靠外力根本难以弥合的安陵郡,你是不是真的要以性命守之?!”
消瘦老人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启星长老先前也说过了,如今的离郡太守与你苍颜剑宗大有渊源,我仙游子和仙游门一脉与那严氏一族又何尝不是这样,既然如此便唯有一战了,”他低头看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银甲将军笑道,“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诸位为老夫设下的局,你这女娃子倒果真是资质上佳,”他复又看向启星子道,“你们将她与我一同困入这大阵之中,就不怕我临死之际拉着她陪葬?!”
启星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倒是那始终面带微笑的贵公子轻轻开口,语气悠然,“如果你果真能拉我这位师侄陪葬,那便是她学艺不精罢了,怨不得别人。”
“哦?”消瘦老人似乎来了些兴趣,抬头看了一眼贵公子后低头去看那披散了头发仍旧绝美的年轻女子笑道,“加入这样的宗门是你的不幸啊。”
绝美女子却摇了摇头,“弱肉强食本才是天地至理,忘记了这一点的人们才是真的不幸,”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消瘦老人的每一个动作,“老人家,你先前对我出手之时多留余地,若是你愿意放弃安陵严氏,我愿去找离郡太守为你仙游门一脉求得一处山水,担保你一门上下迁入离郡无虞。”
消瘦老人似乎颇为讶异,他微微皱眉看向绝美女子道,“女娃子,你可知道你这轻飘飘的一句承诺若要真的做了,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无论多大的责任我都承担,”绝美女子神色肃穆一动不动,“大鼎没落,诸侯之战已然开启没有人可以逆转,你安陵一郡若是一体同心倒也罢了,像如今这般模样早晚都是要亡的,亡在离郡手上以我对那离郡太守的了解,你仙游门一脉尚有自由,若是亡在广郡云百楼手中,你仙游门上下若不能为其奴婢便只有死路一条,乱世之中各谋生路本是应当,何况老人家你还是一门之主,是要为门下所有徒子徒孙们多考虑的。”
她看消瘦老人闭口不言便继续道,“我不知道严氏一脉哪位太守曾于你有何等恩情,但你仙游门一脉庇护其子孙这么多年,天大的恩情也该还了,如今大势如此,就算你和你门下的所有人都愿意把性命填上也改变不了安陵易主严氏消亡的命运,又何必白白让年轻人们去送死?!”
“况且安陵郡既然四分五裂,对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战乱一起最凄惨的还不是百姓?若是安陵一地百姓能够归属离郡,三十余万大军便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无论外夷或是其它诸侯都不敢轻易欺辱,”绝美女子一句话说完停顿半晌,见那消瘦老人看过来才说出最后一句话,“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顺天应命,方为正道。”
消瘦老人蓦的一惊,再去看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绝美女子时已经不像先前一般轻松,他沉吟半晌后抬头问启星子道,“启星长老,可否告知老朽这女娃子是什么人?”
启星子一样为绝美女子最后一句话所惊讶,只是听闻消瘦老人一问仍旧答道,“她是如今那位离郡太守的身边人,当初太守还是质子从中京城返乡之时,有她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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