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与田车漫步在王府之中,天下着毛毛细雨,二人既不打伞,也不回避。
“你是说,昨日深夜,那离相亲自去了宁国使馆?”
淮王听着田车的汇报,面露疑色。
这什么情况?
离国和宁国,那可是不死不休的两方。
普通百姓还好,一国之相,敢踏入对方的地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那都是个问题。
“那离人还活着?”淮王赶紧问道。
如果是个普通人,那死了也就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离国也不至于为了个别人的死,来向王室,向洛邑兴师问罪。
但是,那莫离例外。
他可是堂堂一国之相,而且还是最为霸道,最不讲理的离国的国相。
其他人可以死,但莫离不能死。
一旦莫离死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一国之相,死在了洛邑,即便是天子,也要给离国一个交代。
更何况,现在天子没了。
他们这些人,现在说好听点是王子,是王室,是天子后裔,说难听点,那就是个屁。
“殿下放心,寂寞侯有分寸,并未杀了对方,双方只是争吵了几句,然后那离相就离开了使馆。”田车回答道。
“争吵了几句?
这事儿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他一国国相,跑到敌国使馆,就是为了和对方吵架?
换了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你就不要瞒着我了,我不是白痴,没笨到那一步。”
淮王看了一眼田车,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这个田车,自从到了洛邑,时不时的,就总喜欢给自己挖点小坑。
淮王心里清楚,这是祁国对自己的考验。
作为天子后裔,又有祁国田氏一族的血脉,田氏一族愿意支持自己成为天子,那是有他们自己的考虑的。
自己在田氏一族的眼中,那就是棋子,有利用价值。
作为棋子,自己必须表现出相应的价值,让祁国田氏一族看到,他们的投资在自己的身上能够得到回报。
而自己则必须拿捏这个分寸,不能表现的太白痴,也不能表现得太惊才绝艳。
太白痴,人家或许懒得搭理你。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田氏一族,要是扶持一个白痴上位,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给他们整出点幺蛾子,到时候得不偿失。
但是,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惊才绝艳,否则,田氏一族会担心,将来有一天,自己这枚棋子会不会跳出棋盘,成为棋手。
对于自己来说,这个分寸必须拿捏得当。
平庸以上,天才未满。
如今,田车刻意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就是要看看自己的资质,到底如何。
淮王呵呵一笑。
他有野心,也有觉悟。
现在,他就一心当好一枚棋子,至于未来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
这一刻,面对田车的考验,他必须装成一副有点脑子,但不多的样子来,以此来麻痹对方。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个可用的棋子。
“殿下果然睿智,什么都瞒不了殿下。”田车笑道,“那离相去见寂寞侯,目的是为了破坏宁祁联盟,让寂寞侯不再支持殿下你。”
“呵呵,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淮王笑道,“换了别人,还有可能说服得了宁国人,他离国人去游说,哪儿有成功的可能,简直白痴。”
田车看了淮王一眼,又道:“临走之际,那离人留下几句话,我以为,殿下应当听一听。”
“嗯?什么话?”
淮王来了兴致。
难道,那离国人还真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翻云覆雨不成?
“那离人说:三国之所以现在能够联合起来,同仇敌忾,是因为有离国这个共同的敌人在中央。
而淮王你成了天子,离国必灭。
一旦离国不存,三国接壤,那时,大炎王朝重新崛起,宁国除了俯首称臣,还凭什么和大炎王室争?”
田车并没有如实的转述莫离的话,他略加改动,让这话在淮王耳中听来没有那么刺耳。
实际上,淮王心知肚明。
哪儿有大炎王朝什么事儿,到时候,那还不是祁国和宁国之间的争锋。
只是大家此刻心照不宣,没有必要点破罢了。
淮王面色瞬间一变。
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
“那离人说得,颇有些道理,也就是说,我们其实也不能完全信任宁国人?”
淮王停下脚步,一脸狐疑之色。
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此刻已经把方即墨等人划分到了敌人的那一边。
田车看了,又笑了笑。
“殿下说得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是该提防着点。
但也不至于太过担心,不必将他们看成敌人,毕竟,双方现在有共同的敌人。
宁国和离国乃是死敌,他们绝无合作可能。
此乃离国人离间之语,殿下若是信了,因此疏远了寂寞侯等人,才是中了奸计。”
“原来如此,多亏了有你提醒,否则,我还真被那离人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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