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关月头大如牛,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方即墨这厮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甚至在来南晋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不,早在宁晋互市条约签订的那一刻,南晋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你的条件,我会如实转达南晋宗室。”
西关月没有继续和对方纠缠。
他站起身来,甚至都没有和方即墨讨价还价。
对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整个南晋,如今都被架在了火上。
方即墨没有跟他开玩笑。
这个要求,甚至都不算是狮子大开口。
南郡一地之地,交换整个南郡未来的安定,南晋宗室会怎么选?
没得选!
南晋,现在不具备和对方讨价还价的资本!
若是以前,有人跟西关月说,有人能威胁南晋宗室,他是不信的。
然而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能做的,只有如实转达,至于最终如何抉择,将会交给宗室来决定。
方即墨已经赢了。
赢得很彻底。
“这一切,当真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真能面面俱到,算无遗策?”
就在西关月前脚迈出知行书院的同时,儒圣的声音再度在方即墨耳边响起。
方即墨撇嘴。
儒圣者老人家也真是,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非要传音装逼?
“世间哪有人能面面俱到,算无遗策?”方即墨摇头,“这次,完全是南晋宗室犯了错,昏招不断,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假如南晋宗室没有将储备的粮食投入南江市场,你又会怎么做?”
“那不重要。”方即墨道,“南晋宗室犯了错,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一进程,就算他们不犯错,也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压低粮价,南晋币购买力回升,我就用南晋币收购南晋产业。
不压价,大炎币的购买力更强,我用大炎币就是。
归根到底,宁国有这个本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次,自从我到了南晋,就一直着手,大肆购买各种商品。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有三个目的。
第一,是为了拉高物价。
第二,转移南晋人的生产重心。
第三点,也是真正最重要的一点,为宁国大量收购粮食掩护。
南晋宗室就算不投入那些战略储备粮,也只不过多撑一段时间罢了。
但是,如今的南晋,田地荒芜,无人耕种,要重新将农业捡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宁国等得起,南晋却是等不起。
所以,南晋宗室只能答应我的条件,否则,南晋便要大难临头。”
“哎,你之算计,确实处心积虑,隐藏极深,西关月那小子,远不如你。”儒圣叹道,“你小子,还是早点离开白河郡吧。”
“为何?”
“你这么能惹事,老夫怕是护不住你了。”
“儒圣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启程。”
“……”
儒圣无语。
自己随口说说,开个玩笑罢了。
你小子真就直接跑路了?
方即墨却是一点也不含糊,立刻从轮椅上蹦了起来,回到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就往书院外跑。
刚刚跑到小屋门口,方即墨身形一顿,转身来,向小屋拜了拜。
“这段时间,多谢儒圣护持。”
儒圣没有答话。
他为方即墨护持之事,很多人都知道。
如今,方即墨威胁南晋宗室,俨然已经成了南晋大敌。
南晋宗室,恨不得生啖其肉。
南晋人民,恨不得千刀万剐。
自己虽然被尊为儒圣,但为一国之公敌护持,保全他的性命。
在宗室和南晋人民看来,这已然犯了众怒。
恐怕今后,自己也要面对很大的压力。
南晋,可能没法待了。
见儒圣不说话,方即墨笑道:“夫子未来若是觉得南晋呆腻了,可以来我宁国啊,像夫子这样的当世大儒,若是愿意来,我们非常欢迎啊。
到时候,出点小钱,为您在宁国专门建立一所儒门书院,又有何难?
夫子不是想要教化天下吗?
我宁国现在还有很多人大字不识几个,正翘首以盼,等着夫子到来,等着儒门来教化呢!”
儒圣失笑。
这小子,把知行书院这么多学子挖过去,还不满意,锄头都挥到自己脑袋上来了?
假如自己真的去了宁国,那定然会有大批儒门学子慕名而往。
到时候,宁国就会多出一大批青年才俊。
以宁王的雄心壮志,这些都是可用之才,肉眼可见的未来,宁国就不必再为人才发愁。
宁国的崛起,不可阻挡。
儒圣捋了捋胡须。
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
不但各路诸侯在争,诸子百家,也在争!
如今,法家和纵横两家,已经在宁国崭露头角,大有成为当世第一显学的征兆。
反观儒门,沉寂多年,始终没有几个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显学之争,已经落入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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