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莫离还只是觉得方即墨这小子胆大妄为的话,那么现在方即墨给他的感觉,那只有两个字才能形容。
疯子。
这个家伙,是个十足的疯子。
这天下没有哪个正常人,敢拿行刺天子作为谈判的筹码。就算是莫离和离国公,也只是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未想过杀死他。
“你可知这样做有什么后果?!”莫离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几乎就要用骂的了。
“我当然在知道。”方即墨仍是不紧不慢的看了看窗外,“离阳城内,应该有不少诸侯国的暗桩,你猜,若是他们将天子已死的消息传出去,会怎样?”
会怎样?这还用说?
天子寿宴上,离国公强势压制大炎天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就是天子病死在离国,诸侯们也会将弑君这口锅扣在离国的头上,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有方即墨伪造的衣带诏!
届时,一旦有人牵头,离国将成众矢之的,诸侯结成联盟,共同讨伐离国绝非不可能。尤其是离国平日里霸道惯了,诸侯早就受不了离国公的嚣张气焰。离国将被列国瓜分,蚕食殆尽!如此名利双收之事,列国绝不会拒绝!
“休要夸大其词。”莫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霸刀岳无极在,有离国禁军在,我便将天子行辕塞满,寂怀真任他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可能吧。”方即墨不置可否,“你防得住一时,难道还能防得住一辈子?岳无极不可能永远呆在行辕,单凭禁军,挡不住寂怀真。”
总而言之,离国守得住一时,但却守不住一世,哪怕在几年以后,让寂怀真抓到一个机会,对于离国,同样是灭顶之灾。
“忘了告诉你。”方即墨觉得这把火还不够旺,又准备再浇点油,“寂前辈离开使馆,已经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了,距离我们约定的动手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不到。”
“什么?!”
莫离听到方即墨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慌了。
从方即墨踏进房间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对方与自己谈话,故意拖延时间,如今已经仅剩下不到半个时辰,寂怀真就会动手。
方即墨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自己没有太多思考对策的空间。
“半个时辰,应该足够你说服离国公了。”方即墨笑道,“离国公不仅要放我们离开,同时也要放天子离去,我们与天子一同上路,若是离国公敢食言,我们便在路上杀了天子。”
“……”
莫离无语,他的额头渗出汗珠。
半个时辰,时间相当仓促,方即墨这是全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滴答、滴答、滴答!
屋外的流水声,不断提醒着莫离时间在飞速流逝,莫离一动不动,脑中飞速运转。
方即墨却是好整以暇,屋内顿时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
片刻后,莫离豁然起身:“方先生不愧是鬼谷高人,莫离这次,输得不冤。”
“莫先生比我想象中更快做出决定。”方即墨笑道,“难道莫先生不准备再挣扎一下吗?”
“仅凭衣带诏,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便可说是失败了,大炎天子继续留在离阳,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放他离去。”
莫里说罢,也不再理会方即墨,他的时间非常紧迫,还要说服离国公,根本没有时间继续与方即墨废话。
噔噔噔的脚步声消失在屋外,方即墨与公子昭这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尽管方即墨有很大的把握,但二人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莫离回到离阳宫内,屏退了所有人,连韩吉也不例外,与离国公二人密谈。
没有人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只有韩吉远远听见屋内有打砸器皿的声音传出。
随后,离国公下令,离国军队护送天子与宁国使团,离开离阳。
当消息传到宁国使团,众人无不欢喜雀跃,景逸与冷甲精骑一干统领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方即墨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这样的局面下,竟然还能死里逃生,简直神乎其技。
半个时辰后,大炎天子坐着龙辇,在一小队冷甲精骑的护送下,来到宁国使团的门口与众人汇合,寂怀真也随之回到了使团之中。
“辛苦前辈了。”方即墨见寂怀真归来,连忙上前。
寂怀真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不要高兴的太早,一日没有离开离国,我们就一日没有脱离险境。”
“前辈说的是。”方即墨笑了笑,众人将目光投向公子昭。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启程!”
公子昭一声令下,使团的车队缓缓开动,在冷甲精骑的护卫下,向着离阳南门驶去。
来的时候,宁国使团灰头土脸,回去的时候,因为有天子同行,冷甲精骑护卫,他们再不用担心离阳百姓,将宁字旗插在车顶,众人挺胸抬头,堂堂正正的离开。
果然,沿途百姓见到天子龙辇,又见冷甲精骑人人眼中杀意闪烁,根本不敢对宁国使团有任何造次举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宿敌趾高气扬的出了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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