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述了自己近期的遭遇,又拉下自己的自尊向男人索求资源上的帮助。
电话那头长久无言,凝滞的沉寂里向秋心间的期冀慢慢消散,也就是在这时,男人发话了。
他说:“我让宋时再帮你造一波势,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好,我会尽力抓住这个机遇,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挂断前,向秋轻声道了谢。
自从郑克那天晚上去救了被流氓跟踪的金瑟后,整个人都显得不对劲。
吃饭的时候颜悦跟他说了半天话,发现他在走神。
晚间一同出去散步的时候,他心不在焉。
半夜睡醒身侧空荡,颜悦发现他去了阳台抽烟。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阵子后,颜悦终于爆发了。
“郑克!你到底怎么了?”
郑克一怔,明显回神,脸上情绪难辨,“我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公司压力比较大。”
顿了下,颜悦问:“资金的事情还是没解决吗?”
“金家找到了可以放贷的银行,只是贷款批下来期间,变故随时可能发生。”
“所以你因为这个才心不在焉吗?”
“嗯。”郑克摸了摸她的发根,“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颜悦点了点头,心里的愁绪却并未因此散去。
和海城科技院的项目启动后,杨壹柠作为项目组成员之一,三不五时会来一叶进行工作沟通,和林虞的接触不在话下,也会频繁出现在叶淮之的视线里。
杨壹柠性格坦荡,脑子活泛又有才,接触过她的人无一不对她赞赏有嘉。
就连叶淮之也对她青睐了几分。
抛开和杨壹柠接触会让林虞有照对比镜的感觉以外,杨壹柠确实还算不错。
这天杨壹柠来一叶送完资料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暴雨,正值下班高峰期打不到车。
林虞、叶淮之正好和她碰到,就让她上了车,顺道送她回去。
“叶总、林秘,你们是一起回家吗?”杨壹柠眨着硕大的杏眸。
林虞没回话,叶淮之瞅了一眼,说:“是。”
“那你们是在……交往吗?”
“看起来不像吗?”叶淮之温笑反问。
杨壹柠一脸顿悟道:“难怪,在医院见你们那时,我就觉得你们特别般配。”
闻言,叶淮之眼含笑意睨向林虞。
感受到男人宠溺的视线,林虞把手抵在唇前不太自然地轻咳。
“感冒了?”叶淮之伸手去探,念叨:“你这几天睡觉有点好动,半夜被子总掉。”
“我没事,你不要什么都当着外人的面讲出来啊!”林虞羞恼道,脸还要不要了。
他握住林虞的手应道:“好。”
情侣间的暧昧流动下,完全忽视了车里还有其他人在场。
杨壹柠见状也识趣地安静了下来,车里渐渐就只剩下叶淮之和林虞家长里短的交谈。
对此,司机也见怪不怪了。
“叶总,林秘,谢谢相送。”杨壹柠下车前咧着嘴角道谢。
“路上小心。”林虞随口说道。
杨壹柠下车后,林虞久久凝视着杨壹柠的背影,喃喃道:“真这么像吗?”
“嗯?”
“真那么像林依依吗?”
沉吟了半晌,叶淮之回答:“像,也不像。”
林虞转头对上叶淮之情绪不明的脸,扯了扯他脸颊上的肉,“不管像不像,我这里可不存在什么替身文学哦。”
听罢,叶淮之失笑,“你在想什么呢?”
“我还不是……”
后面的话被林虞的手机来电截断,林虞随手接了起来,接着瞳孔颤动。
“快,去海城病院!”她颤着声去拉叶淮之的衣袖。
叶淮之赶紧让司机掉转了车头,然后问林虞发生了什么事。
林虞双手握得很紧,手指骨节绷得泛白。
缓了很久,她说:“悦悦出了车祸,正在抢救。”
叶淮之默了下,抿唇道:“颜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海城病院。
郑克靠墙缩着身子,脑袋垂得很低。
见状,金瑟心疼不已,上前安慰道:“阿克,她会没事的。”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从里面跑出来,“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医院血库不够,你们谁是A型血?”
郑克腾地站起身,说道:“我是O型血,可以用我的吗?”
护士回绝:“不推荐,她子宫损伤又加上流产,出血量实在太多,需要大量输血,O型血急救可能会产生溶血反应。”
“还有其他人吗?”护士又看向旁边的金瑟。
反应过来什么,郑克也看向了金瑟。
金瑟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对……对不起,我……不太方便。”
护士皱眉,还要再说之际,郑克已一把上前抓住金瑟,“小瑟,现在只有你能救悦悦了!”
面对目眦欲裂的郑克,金瑟哆嗦着唇向护士求救,话却是对郑克说的,“可是你知道我怀孕了啊!”
郑克一怔,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又一脸决绝。
可听她这么一说,护士首先就不同意了,“孕妇不能输血!”
许是情况真的紧急,护士说:“这位先生,您先跟我去血检,病人那儿快扛不住了,还有溶血知情同意书也需要您签字。”
郑克听着护士分析溶血反应的三个临床阶段,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坏结果可能会出现急性肾衰竭,甚至危及生命,他不禁眉间一跳,目光阴郁地再次转向金瑟。
他脸上的态度似是刺伤了金瑟。
金瑟捏紧拳头,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开口——
“我是A型,我可以输血——”
林虞喘着气,显然是跑过来时听到了郑克和护士的对话,因此急急出声。
闻言,在场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颜悦出血量过多,一个人的输血量有限,超出范围林虞也会有危险。
知道情况后,叶淮之当即联系了楼下的司机上来救急。
入职职工体检表里,司机也是A型血。
林虞已经跟着护士去血检了,郑克听见叶淮之又找到了献血的人,走过来态度诚恳地说:“叶总,今日之恩,来日必当报答。”
“郑总客气,颜小姐也不是外人。”
郑克从没这么庆幸他在颜悦车祸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林虞,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的通知。
总算是让颜悦有了一层保障。
金瑟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郑克的一举一动,闷声不语。
抽完血后,林虞靠在叶淮之怀里,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结果。
期间,肇事骑手的家人推着骑手来道歉,谈赔偿。
被郑克打发了,只让他们之后再来。
手术灯熄灭的瞬间,林虞和郑克同时起身冲过去。
可林虞猛一站起就晕头转向,险些跌到,好在叶淮之及时揽住了她。
输血后体力不支的林虞窝在叶淮之怀里缓神,郑克和医生的对话清晰地落进了她的耳畔,听到后面她心里顿时一凉。
医生说:“病人抢救过来了,因车祸撞击导致流产以外,子宫也因外力撞压原因,不得不进行子宫摘除手术,还请郑先生节哀——”
听罢,郑克僵在原地——
见着郑克这样,金瑟心疼不已,“阿克——”
“你滚——”
郑克狠狠挥开金瑟伸过来的手,身躯不稳的金瑟背脊被摔在了墙上,痛呼出声。
这一幕正好被刚赶来的郑母瞧见,赶紧过去扶住金瑟,又狠狠朝郑克骂道:“你发什么疯!小瑟不过是想安慰——”
话至一半,郑母被郑克红得泣血的眼神所慑。
颜悦被推出来时双眼紧闭,卷密的羽睫盛在枯败的容颜下,翩翩欲坠。
郑克脸含疼惜地跟着推车,往病房方向快步走去。
睨了一眼,郑母低声嘟囔:“真有这么严重?”
这话落进慢了一步的林虞耳里,林虞不禁回头说道:“郑夫人能不能善良一点?”
被林虞这么一激,郑母当即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郑母的话林虞没理,在叶淮之的搀扶下林虞往颜悦的病房走去。
“伯母你别介意,颜悦姐姐也是因为我才——”金瑟搀着郑母,失落地低下了头。
“什么意思?”
金瑟咬着唇瓣,犹豫再三,最终娓娓道来。
麻醉效果过去,颜悦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林虞。
“郑克在门外不敢进来。”林虞解释
意识回拢后,颜悦哽咽出声,“让他滚!”
林虞点头出去赶人。
“悦悦不想……见我吗?”
“嗯,她让你滚。”
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颜悦眼泪无声无息地淌着。
那段被抛弃的记忆如烙铁一般,磨灭了郑克对她过往所有的好,在她心间烙下无法消除的印记。
时间回到车祸发生以前,她收到短信去见了金瑟。
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她和金瑟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并肩而坐。
金瑟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阿克。”是平淡又命令地语气,也是驱逐外来物的腔调。
颜悦笑了,“凭什么?”
“凭我和阿克青梅竹马,凭我和他多年情谊,凭我和他之间无法言说的约定俗成,更凭——”
后面的话金瑟没说,只是状似无意地摸着肚子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