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声落定,众大臣陆续回过神,脸色也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这次双王之战,说实话,从安德烈到大臣谁都没有把索兰黛尔放眼里,即使王位最终易主,众人也只当她是一个跳梁小丑。
笑话,索兰黛尔算个什么东西?没资源,没兵权,没手段,还是半残身躯,连最基本的太阳之力都没有。
而他们之所以默认了易主的结果,没有在明面上反对,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当今多古兰德「摄政王」,并兼王之左右手,总领军政大事的薄暮死神,奇诺·凡·海尔辛。
如果不是奇诺在背后支持,谁鸟索兰黛尔?大家上去一人一拳就能把她打成泥,用得着在这里费口舌?
但没办法,自从王之利刃迪妮莎以及上一代王领魁首陆续逝世后,奇诺就是掌握至高力量的人,可以决定每一个人的生死。
别说索兰黛尔,奇诺就是在路边捡一只猴子过来说它是国王,大家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要说奇诺这次也是阴险,表面上借口有事缺席,实则独自坐在台后听政,把大臣们的底细全摸清了。
由于奇诺没有直接参与会议发言,大家也不知道他对新政是什么态度,所以此时纷纷不吭声。
亚当作为这次逼宫的领头人,压力无疑是最大的,但他走的都是合法流程,没有任何越线之举,也就显得很坦然,毫不避讳看着奇诺。
只见奇诺有一下没一下翻看着亚当的辞职书,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
这下不仅亚当懵了,众大臣都懵了,索兰黛尔也懵了。
亚当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天,试探性问道:“...这就走了?”
奇诺莫名奇妙地问:“你不是要辞职吗?记得做好交接文书。”
亚当也不知道奇诺在搞什么名堂,这么多大臣同时辞职,他要上哪找替补去?
不过,眼看奇诺做了个“请”的手势,亚当也不再磨叽,暗中给同僚们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
奇诺走到索兰黛尔身边,直接坐到桌子上看向众人,语气颇为友好:“还有谁要辞职?辞职书放这里就好。”
其余大臣看不透奇诺的想法,只当他虚张声势,也不准备变招,纷纷上前放下辞职书,对奇诺颔首行礼后就离去了。
要过招?谁怕谁。
反正辞职回去就当休假了,到时候因为缺人,整个王国停摆,看谁更着急。
很快,众大臣熙熙攘攘离去,最后留在会议厅内的只有两成不到,绝大多数都是雷格诺姆家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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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原五大王领家族之中,只有雷格诺姆家族暂缺新任魁首。
洛娜作为斯汀的独生女,本应是父亲死后唯一的继承人,但她至今没有从失去迪妮莎的打击中缓过来,更别提继承家族了。
现在家族事务由雷萨克哈尔代领,他知道家族总有一天是洛娜的,更知道洛娜会坚定不移站在索兰黛尔身后,所以没有带人跟其他大臣一起逼宫。
当然,一族之力独木难支,这种做法也只是表明一种态度,对局势起不了什么作用。
奇诺将那一封封辞职书摆齐,中途回头看了雷格诺姆族人一眼:“嗯,怎么都坐着?会议结束了,回去吧。”
雷萨克哈尔实在搞不清奇诺的心思,从那轻佻的态度看,想必问了也不会说,就带人默默离去了。
所有大臣走后,会议厅里只剩下索兰黛尔和奇诺两人。
没有外人,索兰黛尔终于露出了软处,她眼神暗澹地低着头,牵扯嘴角露出勉强的苦笑:“诺...我是不是很没用...心里想着那么多事,却什么都做不好...”
奇诺走到索兰黛尔面前,双肘撑在桌上,俯身微笑看着她:“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索兰黛尔眨了眨眼,摇头表示不知。
奇诺:“我在想,你还记不记得,我刚认识你那年,送了你一首钢琴曲做礼物?”
话题跳转太快,索兰黛尔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乐了:“这怎么会忘?《致小公主》,至今为止我最喜欢的曲子,今后也会是...不过,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公主了。”
奇诺一本正经地说:“嗯...那也许我应该重新为你创作一首曲目,不如就叫——《致女王陛下》?”
索兰黛尔被逗得噗嗤一笑,很快又叹了声气:“诺,谢谢你的逗我开心,但现在好像不是谈论钢琴曲的时候。”
“怎么不是?”奇诺伸出手搭在索兰黛尔的侧脸,看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童说,“既然你很喜欢那首《致小公主》,不如这样,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在公馆里多弹弹这首曲子,重新练熟以后弹给我听。”
索兰黛尔愣住了,不知道奇诺这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侧目瞥了一眼空旷的会议厅,还有桌上那一封封辞职书,小声说:“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吧?...”
“轰隆隆——”此时恰有惊雷划破夜空,声浪席卷整座王城,雷光如潮水般从窗户涌入,奇诺的琥珀色眼童倒映着炽盛炙芒,彷若有千万道电弧奔涌。
奇诺的手搭在索兰黛尔侧脸,拇指悄然探出,落在那柔嫩的红唇上,轻轻抚去上面咬出来的血渍。
他探身到索兰黛尔耳侧,柔声低语着:“记住,索兰黛尔,只要听我的,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管是与双王之战期间的惊天动地相比,亦或是女王新政之下的满城风雨,这几天多古兰德全境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自从首轮全体会议结束,宫廷大臣集体辞职,王国政务全面瘫痪。
月桂花女王闭门不出,终日弹琴,谢绝见客。
摄政王亦未公开露面,不知所踪。
一夜之间,多古兰德这台庞大的国家机器停摆了,宫廷无人处理来自地方的事疏,地方接受不到来自宫廷的命令,上下层联系全面割裂。
在短时间内,局面或许还能暂时维持,可时间一长,这样的割裂会闹出多少风雨,谁都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