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话:因果(1 / 1)

回到家,老胡氏等人听说了公堂审案的经过,得知刘氏被判了砍头,只等秋后问斩,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到底是一起过了十来年的人,冷不丁就要砍头了,还真是叫人感慨万千。

这一天天的事情,乱七八糟的,实在是叫人想都想不到。

老胡氏叹了口气,只嘱咐许二树还是往刘家去一趟,烧把纸上柱香,也算尽了外甥的心。

至于五花这里,老胡氏不打算让她出门,连刘氏那里都没去呢。

免得好生的日子,又出啥乱子。

明日就是七月十八,大喜事,大家伙纵然心情复杂也马上抛开去了。

贺家这天要上门下聘的事早就通知了众亲戚,是以像胡老爹一家,许大姑一家,以及胡大姨胡二姨家这种正经亲戚,是头儿下午就纷纷赶了来。

庄户人家的规矩,下聘这天,舅母姨娘这些是要上门帮着弄饭食的,但老许家如今有下人,张罗饭食的事自然不用麻烦他们。

不过侄女外甥的的大喜事,他们当然要来热闹热闹。

这样的大事,除了顶实亲戚们,村里相好的人家也是要上门来见证,凑个热闹的。

所以一大早,老许家就热闹了起来。

村里除了许满田一家,村长家,还有好些人家都派来一个两个的凑热闹。

其它不来凑饭食的,也是早早的就跑来聚在山坳子里,等着看热闹,上次贺家提亲,听说提亲礼厚得很,他们没能看着那热闹,这下聘的热闹,可不能错过。

就连其他村的,也都有专门跑来凑热闹的,也不嫌热。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没事干,少不得要闲话家常,你说你晓得的,我说我晓得的,凑在一起,就是话痨子。

等着贺家下聘没来的空档,厅堂里大家坐着是热闹的很。

说着说着就有人说起了刘家的事,这天气太大,两三天人已经不成样了,听说日子也不看了,匆匆几口棺材准备了,明儿就往山上送。

许大姑听着,不由得拿话堵她,“这大喜事的日子,咋的没话说,偏生说起这晦气的事?”

死人吗,本就是晦气事,还是那样事的,这大好日子,说着实在不妙。

说这事的周成媳妇张氏忙捂住了嘴,“是我嘴欠,我这不就是想着那人没了,这钟嫂子这么多年的,终于熬出了头能自己当家做主了吗?”

钟氏性子安静,话也少,是以这相熟的,都对她好感几分,说起钟氏来,也就不忌了。

晓得的,你一嘴我一嘴的,就换到了钟氏身上来说,绝口不提那晦气的事了。

“听说上房里翻出了十来两银子呢,没别的人了,这银子自然是大房的,不过那刘文到底也占一股,刘村长问了,听说是不肯一起过,坚决要分出去,是以刘村长就做了住,将那十来两银子分出三两给了刘文,剩下的,可就都是大房的了,那不就是日子出头了嘛?想那刘升刘武兄弟两个,也有银子开始说亲了。”

“还别说,那银子,本来就多半都是大房挣的,那二房的,都在白氏自个手里捏着呢,所以啊,这银子到钟氏手里,不过就是物归原主罢了。”

有人说到白氏,话头就从钟氏这里提到白氏这里来了。

“那白氏母女真是跟人跑了?”

“那可不是嘛,刘家村的人亲眼看到的,白氏拉着闺女就上了一辆漂亮的好马车,这一走就没再回来,天晓得去哪儿了,这也是他们母女两个运气好,你想这要是没跟别人跑咯,搁家不也跟着去了?”

这话说的极是,白氏当着半个家的,那肉菜敢没她的份?听说她还是个爱肉的,起码吃得不少咧。

要是还在家,吃了那耗子药的肉菜,还有个好?

说着说着,李氏就感慨起来。

“唉,这人呢,可说不清的,一会儿一变的,谁晓得明天是个啥样?所以还是得心好,人坏了心肠,可是没好下场的,老天爷都看着呢!”

“就像我们村里的二赖子他娘,这嘴碎子烂惯了的,没少在背后当面的嚼舌根,赖这个赖那个的,听说现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已然是瘫了,这不就是报应嘛?”

这话倒是,一时间,众人都纷纷附和起来。

可不就是报应嘛,要是老姜氏但凡对刘氏好点,不说掏银子买药,起码经由妥当,也不寒心,刘氏也许就不至于狠心放耗子药了。

再说刘氏,要不是作天作地,心思不好,又哪会落得如今这要砍头的这么个下场?

所以啊,因果报应,这话实是不假。

倒是坐在偏堂里的许三花,听着外间众人说起钟氏来,都是为她终于熬出头了而感慨,不由扯了扯嘴角。

她一直就觉得刘氏用耗子药这事有些奇怪,所以昨儿去县城之前,就让花强去查了查这事。

花强昨儿晚上就将消息递了来。

十里镇上卖耗子药的就只有镇东头住着的罗铁拐,祖辈的生意,就靠卖这个耗子药过活。

这年头谁都烦耗子,偏生耗子还没完没了的,所以虽说害怕人误食,但买耗子药的人还是不少,特别是镇上人家,买了防着点家里娃子闹了耗子为止。

罗铁拐记性不咋好,记不得刘氏有没有在他摊子上来买过耗子药,却记得前几天钟氏来买过耗子药的事。

他本不认识钟氏,是花强专门带着他等在镇口,指了从县城回来的钟氏给他看,他认出来的。

毕竟当是农忙,又天热,来他这里买耗子药的人少,他还是记得的。

所以,用一句因果报应,也没错。

她不晓得钟氏在这事里面到底出了啥样的力,但刘氏既然在公堂上没将耗子药是钟氏买的这事说出来,她在牢房问她之时,也只字不提。

是以,也就罢了。

这事,就这么了罢。

该是刘氏的报应,活该砍头,她也用不着多操心。

许三花扭头看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五花和六花,六花满眼亮晶晶,兴奋得紧,五花却是一脸木木的,像没有情绪的木头人一般,整个人瘦得跟塌进去了似得。

干爷爷开的药吃了好几天,都不见成效,倒像是越来越严重了,轻易的,连话也是不肯说了。

偏生她奶还以为这娃子是因为刘氏的事心思更重了导致的,只喊了干爷爷再开些安神的药。

她不由轻轻笑了笑,就听得外间有人喊起来,“来了来了!贺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