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氏不由看了一眼垂立身旁的白嬷嬷。
白嬷嬷对着贺璋的方向目不斜视。
毕氏若有所思,没有多言。
许三花眼皮子也是一跳,好家伙,贺璋跟他母亲一顿饭吃这么大一碗的吗?看不出来呀。
不过见两人都面无异色,她默默干起饭来,没有多话。
很快,毕氏便见得许三花将一大碗饭都吃得差不多了,心道果然,她就知道,她的儿子总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的。
她忍住笑意,望着自己碗里几乎没怎么见少的米饭,咬咬牙,努力吃了起来。
一顿饭罢,许三花的碗里干干净净,她不由看向贺璋和毕氏两人,贺璋的碗也空了,倒是毕氏,还剩下一半。
见许三花看过来,毕氏不由笑道:“今儿早饭吃得晚,又吃了好些点心,所以还不怎么饿。”
等到送走告辞离去的许三花,坐在位置上的贺璋突兀的打了一个嗝。
毕氏听着,忍着笑,赶紧吩咐白嬷嬷道:“嬷嬷快去小厨房喊他们煮一碗山楂茶来。”
说着,自个也不由打了一个嗝,她捂住肚子,感慨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没有没有吃过这么多饭。”
尽管,这一碗饭她还剩了一半。
“辛苦母亲了。”贺璋轻声道。
毕氏笑了笑,看着贺璋,“这许家姑娘竟是这么能吃吗?我瞧着她高高挑的个儿,却也不胖呀。”
这么多饭,都吃到哪儿去了?
贺璋便道:“许姑娘天生神力,自然饭量不比旁人。”
闻言,毕氏恍然,她倒差点忘了,这个小姑娘还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的姑娘呢。
想到今儿这些事,她看着贺璋,不由道:“这许姑娘虽说今年才十四岁,但我瞧着身量是长开了的,怀庆侯夫人当年就是十三岁嫁给怀庆侯,十五岁不到就怀上了怀庆侯世子的,璋儿,你可是真的中意她?我同你父亲商量,选个日子,替你去提亲如何?”
贺璋定定看着毕氏,“母亲是真的满意许姑娘做儿媳,还是只是因为儿子中意她?”
这有何不同?
毕氏微愣,很快明白儿子的意思来,她顿了顿,才道:“自然是先以璋儿你的意愿来,不过也是真的满意这姑娘,我打今儿瞧着她,落落大方,眉眼带笑,目光清亮,不论是样貌还是规矩,都是挑不出什么错来的,这样的姑娘,做得我们贺家的媳妇。”
最重要的,还是儿子喜欢,儿子不喜欢,便是公主之尊又如何,照旧当不了贺家媳。
早先她就盼着儿子能有个中意的,也不至于过得这般苦,所以她才会托了娘家,挑来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不相同的女子来,就想着儿子能选上一个。
如今,儿子自个终于有了中意的,便是个瞎子瘸子,她也会欢欢喜喜的替儿子娶进门来,不为别的,就为儿子喜欢。
更别提,儿子中意的姑娘还是个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抑或是性情,都挑不出什么错来的姑娘,且这姑娘还聪明能干,行事大方得体,她就更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她想着她的嫁妆里铺子庄子的大多都在京城,如今也只有先拿银子就在梁州府置办了。
她儿子的婚礼,虽不能使得满京恭贺,但在这梁州府,她也得将之办得风风光光。
她满心欢喜的想着,却听到贺璋淡淡道:“母亲不用看日子,我不会向许姑娘提亲的。”
毕氏陡然一惊,“这是为何?”
“儿子虽真心心悦于她,但并不打算将她娶回家。”
看着儿子沉静的神色,毕氏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既欢喜于她,为何就不能娶她进门?既是不娶,你又为何中意她!?”
贺璋抿唇不语。
毕氏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禁相劝,“只要她进门,不管如何,我都会拿她当亲女儿对待的。”
“她年岁还小,有家有父母,有大好的人生,不用来做母亲的女儿。”贺璋说罢这一句,起身往外走。
白嬷嬷端了山楂茶正走进来,“大公子,山楂茶好了,您这是去哪儿?”
贺璋没有回头,白嬷嬷不由看向毕氏,面露疑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她不过走开一会儿,这是发生了什么。
“夫人…”
毕氏扯了一抹笑出来,嘴里喃喃细语,“你怎么不问问人家,说不得人家愿意呢。”
初十一早,许三花带着黑妞坐上姜断赶的马车往淮安县去。
进了南城门,便打算先去吃一碗馄饨,年前不久方大爷因着孙子读书方便所以所城西搬到了城南,在城南找了个位置摆摊卖馄饨,她后头来吃过好几次。
但今儿走到老大爷摆摊的位置,馄饨摊子开着热闹,但忙着煮馄饨的却不是老大爷。
许三花不由纳闷,老大爷不管是天晴下雨都出着摊的,咋的今日没出摊,这馄饨摊子还换了人?
她忍不住上前打听,正煮着馄饨的妇人答得极顺溜,似乎已经回答过好多遍了一样。
“你问方大爷啊?他年前腊月二十九那天收摊回家摔了一跤,右手给摔断了,再出不了摊了,所以这馄饨摊就转给我们夫妻了。”
右手摔断了?
她忙道:“方大爷家住哪儿婶子可晓得?”
“晓得晓得,就在牛马市集后头那青簪胡同里,跟我家是邻居咧,要不然这摊子咋转给了我们呢!”
许三花道了声谢,搁旁边包子摊子买了一笼包子,分了姜断三个,剩下的,同黑妞一人一半,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往牛马市去。
到了牛马市,包子也吃完了,许三花有些噎得慌,见进口就有一个茶铺子,不由坐进去叫了一壶茶来,一人倒了一碗喝着。
正喝着呢,就听见里头闹闹哄哄的,黑妞不由踮起脚来往那边看,只见那边迅速围满了人,这个位置根本看不见里头有啥热闹。
茶小二往那边瞅了瞅,摇头笑着自说自话道:“这马汉,又吹嘘上了!”
马汉?
许三花耳朵一动,听着这名字耳熟得紧,她家这黑马当日不就是在这叫马汉的马贩子手里头买的?
当初为买这马,可很是在这马市里闹了一大场咧。
她不由好奇问起那茶小二来,“小二哥,这马汉咋了?大家伙这是都在看啥热闹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