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北方的传统小年,本是祭灶王爷、吃灶糖、喝新酒的喜庆日子。
可天威军的大营中,却是一点喜庆气氛也没有,反而充满了杀伐之气,士兵们打磨兵器、擦拭盔甲、喂食战马……做着出征前的各种准备!
中军帐内,一幅清晰的京畿地图挂在木架上,昌平县—天寿山的位置还做了标记,另有三名全身戎装的将领站在地图前面,聚精会神的观看着,还不时交谈几句。
站在中间的,正是秦锋。
站在左侧的,叫做杨国柱,今年三十八岁,辽东义州卫人氏,将门世家出身,曾经在前任蓟辽总督—孙承宗帐下效力,参加了多场大战,因功荣升参将之职。
崇祯元年,为了整顿京营人马,朝廷从辽东抽调了一批有作战经验的将领,编入到京营当中,负责训练士兵,杨国柱便是其中之一。
站在右侧的,叫做周遇吉,今年三十岁,辽西锦州卫人氏,家中世袭千户官职,为人勇武善射,在与女真人的作战中极为勇敢,因功被提拔为了副参将,后来和杨国柱一样,被抽调到了京营当中任职。
三人当中,以秦锋的官职最低了,不过杨、周二人丝毫没有轻视之心,反而格外敬重,因为军伍之中,最被看重的不是官职,而是军功。
秦锋曾经两次大败女真人,合计斩首一千七百二十八颗,还缴获了大量战利品,凭着这份傲人的军功,无论走到那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更重要的是,朝廷这次调拨给杨、周二人的八千人马,名为京营精锐,实则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加之军械不全,战斗力极为有限,故而这次前往天寿山与女真大军交战,还得由秦锋率领的天威军负责挑大梁。
因此上,二人才不顾官职高低,主动来到天威军大营中,和秦锋一起商议对策。
“秦将军,与朝中那些比老陈醋还酸的书呆子不同,咱们都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厮杀汉,今日商议出征之事,还请开诚布公,有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杨将军说的是,咱们三个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当开诚布公、精诚合作才是!”
“哈哈,秦将军是个痛快人,合俺老杨的胃口,既然如此,俺老杨就直接问了,依秦将军之见,女真人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依我之见,女真人惯用围点打援的战术,这次亦不例外,先在京师通往天寿山的道路附近,暗中埋伏一支精锐人马,再派另一支人马占据天寿山,逼迫朝廷出兵救援,我军只要前往天寿山,就会被截断归路,而后陷入前后夹击的不利局面中,结果可想而知!”
“秦将军说的不错,俺和周将军也是这样想的,那依秦将军之见,面对如此情况,咱们可有破局的办法吗?”
“依秦某之见,最好的破局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坚守京师,如此女真人的诡计就失效了,可惜啊,圣上、内阁辅臣、六部九卿都不会答应的,咱们只能奉命出发,和女真人打上一仗了!”
“亨,难道朝廷上都是一群糊涂虫吗,明知道眼前是个大坑,还要往里面跳?”
“呵呵,朝廷上那些人才不糊涂呢,他们非常清楚,现在的形势是,这个坑必须得有人跳,咱们三个不跳的话,就得他们来跳,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秦锋的一番话,正说道杨、周二人的心坎里了。
皇帝、内阁辅臣、六部九卿其实一点都不糊涂,知道女真人肯定在天寿山附近设下了埋伏,现在出兵的话,肯定是凶多吉少。
既然知道有埋伏,为何还要难强行出兵呢?
这关系到一个面子问题,和一个背锅的问题。
女真大军占据了天寿山,惊扰了大明历代先皇的陵寝,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出兵,丢的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面子,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背锅的自然是满朝公卿了!
如果出兵,结果打输了,那就不一样了。
黑锅由负责统兵的将领来背,罪名则是作战不利、辜负皇恩,这样满朝公卿的责任就小多了,皇帝的面子也保住了几分,因为是臣子们不给力,而不是皇帝昏庸!
这就是大明朝廷的现状:从上到下,文物官员,有了功劳一拥而上,有了黑锅互相推诿,至于临事不苟,敢于背负责任者,少之又少!
其实身为将领,为国征战,死于疆场,乃是份内之事,可一想到自己战死之后,还要背上一口‘作战不利、辜负皇恩’的大黑锅,就太让人郁闷了。
因此上,杨国柱、周遇吉皆是垂头丧气,满脸绝望之色。
只有秦锋面色不变,依旧稳如泰山一般!
“两位将军不必绝望,从谋略上来说,女真人这一计狠毒无比,以咱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破解,不过嘛,再厉害的计策也要由人来执行,是人就有弱点,只要咱们能抓住这个弱点,就能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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