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恶道!”
比干转头指着姜子牙脸颊怒骂。
纣王将妲己交给胡喜媚抱着,费仲、尤浑为他换了衣裳,“皇叔,御妻偶发心疾,唯有玲珑心可救,你不如借予一片做汤。”
比干回头眼中隐冒红丝,“我且问你,心为何物?”
“乃皇叔腹中心。”
比干怒哼一声斥道:“心乃一身之主,一侵即死,心为万物之灵苗,四象变化之根本,吾心有伤,岂有生路。老臣虽死不惜,社稷坵墟,贤能尽绝。今昏君听恶道之言,赐吾摘心之祸,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存,江山存。”
另一旁,姜子牙面有戚戚,不敢直视,拢袖低头盯着脚尖。
纣王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妲己,“皇叔,只是借心一片,无伤于事,又与江山社稷何干,你到底借是不借。”
比干怒骂:“昏君!你酒色昏迷,糊涂啊!摘心一片,就是让我死。不借。”
纣王双目一瞪,“君要臣死,不死不忠。台上毁君,有亏臣节。来人,去比干心。”
比干如何受得了这等诬蔑,伸手夺过侍从宝剑,泪眼婆娑,大骂:“妲己贱人,我死于冥下,见先帝无愧矣。”
遂解衣袍,将剑插入腹中,其血不流,又将手伸于腹内,摘心而出,往下一掷,掩袍不语,面似淡金,径直下台去了。
纣王得了玲珑心,哪还顾得上他,忙叫胡喜媚捡起煎汤。
姜子牙重重叹了一声,作揖道:“此间已无事,贫道先走一步。”
“哎,多亏你救了皇后一命,要什么赏赐,朕绝不吝啬,加官进爵珍宝珠玩,你且说来。”
姜子牙急道:“并无所求。”
纣王蹙眉,救了皇后乃是大功一件,怎么能不赏赐,扭头望向费仲尤浑让他们想个办法,但姜子牙已经告退。
出了鹿台,比干捂着心脏部位疼痛难忍,低首速行,面如金纸,撞了人也不躲不闪,回头一观,顿时怒上眉梢,“恶道,你追来作甚,莫不是嫌我死的慢,要将我埋在这里。”
姜子牙拱手道:“非是子牙之意,此事另有隐情。”
“哼。”
比干哪有空与他多说,见随从牵马过来,翻身跃上,往北门而去。
姜子牙在后长叹,恐他死在途中,遥遥打出一道法力吊住气机,随后追赶。
出午门,比干马走如风行七八里地,忽闻身后叫喊。
“比干,比干。”
比干勒住缰绳伏在马上回望,顿时觉得气火攻心,“恶道,竟然追到此地,左右,今日与他拼个死活。”
两旁随从闻言取出佩剑警惕,待得姜子牙上前而来,立刻喊杀着冲过去。
姜子牙随手拨开,来到比干身边,“忠臣义士。”
“哼。”比干唾了他一口,“要杀要刮随便。国有恶道妖妇,社稷危矣,江山即崩。”
姜子牙捻须道:“何须哀叹,我此来是为救你。”
“救我?”
比干不信。
只见姜子牙从怀中拿出一块璞玉,解开封禁,立刻宝光闪闪,“此物可做你二心。”
比干愣愣的看着,没能力阻止他拨开自己衣袍,将那颗宝玉按在自己心口,霎时间五光十色,璞玉光彩变幻,不多不少九窍玲珑。
“恶道…”比干失言,“高人,你这是为何。”
姜子牙也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笑着,“成汤气数已尽,你为何还如此愚忠。”
这时随从才赶回来,见姜子牙站在马旁,登时目眦欲裂,喊杀过来,比干急忙抬手喝住他们,“不可无礼,此乃高人。”
随从纷纷停下脚步,收剑警惕。
比干作沉思状,半晌后双目失神,仿佛卸去了一身精气神。
“好一个愚忠,但我比干为臣,不得不从君言,此乃臣节之礼,如若不从,岂非失节,叫我如何面对先帝。”
姜子牙问:“那你比干是为君臣,还是为百姓臣。”
比干沉默不语,纵观自己一生。
姜子牙继续道:“如今纣王昏庸被妖妇迷惑,比干摘心赠予煎汤,也算尽忠,不如弃之离去,重活新生。鹿台埋骨千千万,百姓是无辜的。”
“不错。”
比干点头,“可是,我又能去哪里?”
姜子牙随手一指,“西岐。”
“西岐?”
姜子牙点头,“先前若不作那番,我又如何能与你一同西去,共谋反商。”
“反商?”
比干重重念道,提了一气长叹道:“也罢,国之将亡非吾能挽,既然高人已指明道路,那便走吧。”
比干先是回家见了夫人,催促一家老小收拾细软,有姜子牙护送,一路奔往西岐。
那妲己自以为害了比干,心中甚慰,眼看江山忠良殆尽,想必成汤不日就亡,但觉纣王面目可憎,恨不得现在就能手刃。
“美人…”
纣王痴痴看着,一双手不老实的在身上游走,妲己欢笑扑怀。
酒池肉林,莺莺燕燕,好不快活。
朝中上下,群臣激荡,盖应听闻妲己犯心疾,取了比干一片心做羹汤,早朝谏言,又被纣王发怒打死两人。
黄飞虎深感国之将亡,纣王昏庸无道,遂舍弃官职,于家小逃离朝歌,也是奔往西岐。
西岐中,姬昌好不容易逃回来,却是靠了百子雷震子之威,此子天赋异禀,生的怪异,初见之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但见面目湛蓝,肋生双翼,手持一条乌黑棍棒,打将时雷音阵阵。
“报。”
西岐殿内,姬昌坐首,小兵匆忙而来,长跪道:“禀文王,外有一队人马来投,来人称为比干,小的不认识,未敢放行。”
姬昌闻言立刻起身,邀众人一同迎接。
来至城下,定睛一看有了几分眉目,匆忙上前抓住比干双手,“亚相…”
比干摆手,“比干已死,称不得了。”
姬昌错愕,姜子牙在旁答道:“比干愚忠献心,现如今重活新生,倒是不愿再尽愚忠,当为百姓臣。”
“这位是。”
比干随他前往宫殿,一行人皆由人领路前往宅院安顿,一路上比干就鹿台之事详细说明,姬昌这才知道内情,不由得瞟了子牙几眼。
“高人行非常事,令人捉摸不透,为何非得如此。”
姜子牙故作神秘道:“若不如此,比干会来吗?恐怕宁死不反啊。”
“哈哈哈哈。”
几人大笑,正是此理,忽地姜子牙脚步一顿,见旁宅中有雷光闪烁,不由用法眼观之,赞道:“好一个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