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里,气氛异常的沉闷,没了往日的喧嚣欢乐,哪怕是林中青鸾、山中麒麟,都安安静静蜷缩在自己的地盘。
四大天门仅有几支小队把守,禁卫军全都守在天后宫周围,侍女们全都挤在旁边几座小宫中,妖族出去打仗了,她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担心、害怕,又想着万一巫族胜了,杀上来了,自己一定会拼死反抗,但又想到连天帝、妖皇都败了,自己这么点实力能打得过吗?哪怕杀一个也好,还是干脆逃了。
天后宫中的西王母熟练的洗茶斟茶,同往常一样倒了两杯,坐在茶几旁边,宫门大开,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其实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喝茶之前,先把那一杯泼掉,然后才一饮而尽,重新添茶。
妖族去了过久,她就这里待了多久,也从没让任何一个人进来过。
举着杯,一手托腮支在桌上,眼神从宫外挪到琉璃杯上,轻轻旋着,盯着两片随波逐流的茶叶。
忽然,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些许茶水溅出到虎口。
不过西王母苦笑了一下,一饮而尽,仰头的动作保持了挺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缓缓放下,重新添茶。
但是这一次,只有自己这一杯茶,再度轻旋着酒杯,心中仿佛有一颗巨石落了下去,仿佛整个人都能松一口气,仿佛…被人扼着喉咙。
“败了。”
天庭里,一草一木都没变化,禁卫军什么都不知道,如标枪站笔直的守护在天后宫四方,侍女们还在幻想着成功或者失败。
但西王母分明感觉到整个天庭都颤了一下,也许颤的是自己的心?
呵呵。
自己应该开心呢,还是悲伤。
谁会来接管天庭呢?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将这一杯茶泼出去,重重的落在太一那个茶杯里。
“咔嚓”
双双碎裂。
“来人。”
西王母第一次踏出天后宫,唤来白胜。
“下界查探战情。”
白胜领命,吩咐一队前往南天门。
西王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全都去。”
她的意思是在这里等待的所有人,这或许是自己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帮助妖族保留一点香火吧。
等他们知道了结果,相信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而自己,还有选择吗?
禁卫军愣了一下,白胜很快领悟到西王母似乎知道了什么,双眼猛地睁到最大,瞳孔中射露出锋芒,作揖拜谢,领着禁卫军浩浩荡荡下界。
至于那些侍女,由她们自己吧。
下界,巫妖的战况异常惨烈。
没了句芒支援,巫祖大军被四司两部杀的抬不起头来,百里范围的水龙卷可以将千里内的所有巫族吸入其中,内里蕴含着水部法力、四司法力、瘟部毒素,足以搅碎他们。
而鬼车喷出的黑色火焰如同流星,砸落在地上,十万里寸草不生。
蓐收来了,金灿灿的天网被他收回手中,形成两杆长枪,一杆扎向九婴、一杆扎向鬼车,而后双掌射出两道金之力,横扫妖族,三司的乌龟阵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被破掉。
金之力太霸道了,贯穿一线,连元神都逃不掉。
玄冥也来了,声势浩大的水龙卷被迫停了下来,九婴与他遥望,比拼神通。
一点冰晶在水龙卷内部出现,周围的水很快被冻住,但也仅仅是存在了三秒,三百立方的冰块轰然瓦解。
水能克火,火也能克水。
鬼车指示火焰尽落玄冥头顶,但都被一层厚厚的冰块挡住了,怎么也烧不穿。
飞廉、飞诞、钦原、商羊、计蒙,一同出手,势不可挡。
玄冥、蓐收很快败下阵来。
就在这时,后土来了。
巫族体表皆现一层乌光,护佑他们不死。
大地之力,只要大地还存在,就能源源不断的为乌光注入能量。
“后土,我等不愿伤你,快速速离去。”
那卷在空中、泡在水里、被火围烧的,是自己的族人啊,怎么能离去呢。
后土坚定的摇着头。
“唉。”
几大妖将叹了一声,实非所愿,但不得不出手。
一时间紫烟弥漫,钦原、飞诞出手,计蒙、飞廉欺身上前,誓要斩杀两位祖巫。
身在毒中,玄冥和蓐收都不免受到干扰,唯有后土依靠大地之力万法不侵。
四司两部立刻调转矛头,东司残部再次凝聚庚金之气,而其他三司也集合千万众的磅礴法力向二位祖巫轰过去,水火二部在旁策应。
得已喘息的巫族根本顾不上喘口气,眼见自家祖巫遭难,立刻将气血连成一片,当作祖巫坚实的后盾。
但是这毒…真毒。
气血运转的非常缓慢,而且还头晕目眩,巫族一边要抵御毒素,一边还要维持气血连接,实在没精力分心他顾。
“冰封!”
玄冥大喝一声,寒气自脚下喷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所有的一切都被冰封,包括那些毒雾。
只是遇到了火、遇到了水、遇到了庚金之气。
“咔嚓”
冰面裂开一道缝隙,白色的庚金之气在寒气中穿过,裂缝也随之延伸,但越来越慢,最终停在千丈距离,一丝丝的蓝色的寒气生出。
冰面在修复,庚金之气摇摇欲坠,一点点消散不见。
黑色的火焰后继扑来,轰然撞碎那团蓝色寒气,大量的白烟爆出,二者势均力敌。
但一点极细的金光突然从寒气中钻出来,穿透火焰,打在鬼车身上。
“嘭。”
半截胳膊都炸了。
飞廉、计蒙已到近前,钦原、飞诞也随后而至。
“受死。”
紧随一声大喝,两道寒光掠至,直取心脏。
又有两道毒液悄无声息的在两位祖巫脚下出现,但很快就渗透进了地面。
后土站在那里,两道土墙立起。
无论飞廉、计蒙怎么砍,墙面裂开又恢复,周而复始。
很快妖族就发现了异样。
“倚靠大地?”
商羊哼了一声命令三司,“摧毁地面,让她立无可立。”
三司得令,操控着快要轰在墙面上的法力,急转之下,打出一个万丈深渊,百里方圆再无立足之地。
土墙还不破。
后土悬在空中,汲取着四面八方的大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