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共鸣?
萧钧虽没见过,却早已熟知此事。
那是修者与佩戴的灵器在日积月累之下,产生某种莫名的联系,演化到极致时,这种灵器甚至能在主人遇难时自行护主。
要达到灵武共鸣,已经不仅仅取决于修为境界,简单点说,哪怕是圣人也无法强求。
正所谓“共鸣唯心”,说的就是这个理。
场上,颜文远显然也有几分见识,一看白启立刀蓄势的样子就知不妙。
“刀下留人啊!”
几乎是伴随着颜文远绝望的嘶吼,白启猛往前提一步,整个人似与刀身融为一体,在天地间划下一道冷冽的寒光。
这一刹那,修为低的人哪怕只是看着那片刀光就双眼生痛,而阳修祖等人也忍不住地泛起鸡皮疙瘩。
“轰——”
刀音如重雷。
那面悬浮在颜良身后的青铜护盾应声而碎,颜良忍不住回过头来,但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刀光。
然后,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的是,就在白启手中刀光极盛之时,在场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正埋头自斟自饮的素衣中年人突地将手中酒盏放下,继而一掌压在身旁的一柄长剑上。
若仔细点,便能看到那柄长剑正在不甘地轻轻颤动,像极了不服输的倔强小孩。
中年人轻轻抚摸着长剑,似在安抚它的情绪一般,望向白启的双眸中有精金剑气一闪而过。
“杀气如凝实质,有趣…这趟办完事后,看来是时候离开长崇山,给老伙计增加点阅历了。”
中年人眼神不经意间瞟了瞟此行的目标,客席上正一脸愤懑起身的苍虞国主——叱罗烨。
颜文远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侄儿被刀光搅碎,一瞬间好似耗尽了所有力气,从喉底深处吐露出来一句话:“我南山院剩下未归的人,可是都命丧你手?”
“百来只臭虫,杀了便杀了,你奈我何?”白启持刀在手,轻吐一口浊气,冷冷答道。
心中的猜想落地,所有人再度加深了对这独臂少年的认识。
苍虞百来名入深原的人,竟都被他一手屠戮了?
这是多大的仇?!
就在场上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白启言行带来的震惊中时,当事人却再行惊人之举,一刀下拉至身后,三步并作两步,提刀再起。
这一次,刀锋所向,竟是离他十丈开外的叱罗烨。
远处柳长笙望着人在半空的白启,扫了眼地上变成一堆烂肉的颜良,一边轻轻拍着呕吐不止的沐灵淙的后背,一边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大腿。
“真他娘的生猛,这是要弑王啊!古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老白今日这一出…算是对得起石凌这小子了。”
叱罗烨身边毕竟是带了几个近侍的,刚才白启对南山院的人下手,他们没叱罗烨吩咐不敢妄动。
但此时白启竟敢冒大不韪弑王,那就不得不出手了。
四条人影拔地而起,瞧其瞬间爆发出来的威势,一个个境界都不俗,且看他们咬牙切齿的样子,大有借白启忤逆之过一举将其击杀的意思。
这个时候下杀手,事后即使是萧天南也无法追究什么。
毕竟一个是一国封王,另一个说到底只是个普通灵修士。
身份悬殊,尊卑贵贱,那是明摆在那里的。
面对四个修为明显超过自己之人的夹击,白启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对着正面那人不依不挠地一刀斩出。
这一刀的锋芒依然凌厉,但威势显然已经大打折扣,再加上来的人修为高出不止一筹又有备在先,稍用手段便以极小的代价避了开去。
接下来便是致命的回击。
四人合击之势将成,扑腾的灵气将白启笼罩其中,处于中心的他却看不到半丝惊慌。
只是简单地抡圆长刀,整个人以劈山之姿挥臂。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还要抵挡之时,他竟丝毫不顾自身安危,以刀作矛,将护命的家伙朝叱罗烨掷了过去。
长刀破风有若惊弦。
这是拼死也要拉叱罗烨垫背。
这一掷之后,他也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半空直直坠落下去。
迎接他的,是四名修士逼迫而来的死手。
“大胆!”
随着一声爆吼,一道红色身影如电般朝白启急速冲去,半道竟还徒手将化为一道流光的刀强行抓捏在了手里。
惊邪刀颤动不止,却始终无法挣脱开。
“大胆狂徒,竟敢以下犯上!”
红衣人自然是阳修祖,他后发先至,直接撞入四名苍虞修士的包围圈,挥袖一击,将近乎昏厥的白启重重拍出去数丈远。
四名苍虞修士知他身份,自然不敢放肆,强行收手后恼羞成怒地望着他。
阳修祖这一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强行保下了白启一命。
“来人啊!把这小子押下去,送镇灵狱严刑伺候,给我问出来,看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海阴秋猎作恶。”
阳修祖严声厉斥,目送白启被长眉亲自带人押走后,这才朝叱罗烨躬身一礼:“让国主受惊了!国主放心,给在下一点时间,一定能查清一切,给苍虞一个交待。”
叱罗烨眉毛一跳。
即使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咬紧牙关,在心里问候了一遍阳修祖的女性祖宗。
给你一点时间?
只怕这点时间是绵绵无绝期吧。
还给个屁的交待,这等逆天灵赋的修士,只怕下一秒就要委以重任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
想归想,叱罗烨明面上仍是一脸惊魂未定地连连说道:“那就全拜托阳府主了,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我苍虞那么多年轻人的性命全都…”
说到这他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一旁一直未作声的颜文远听得叱罗烨如此态度,原本就已通红的双眼愈发要冒出火来。
萧天南接过话头道:“太一院识人不严,将此等包藏祸心之人收入院中,已然酿成大祸。嵇院长,此事你要负主要责任。”
嵇伯瑜落落大方地拢袖一拜,算是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