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大宴(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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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与几人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低调的宫越溪本尊正独自坐在角落里。

仿似与这热闹的场景绝缘一般。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青白釉酒壶,准备给自己斟酒。

“怎么,堂堂甲首,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

伴随说话声,一道清瘦身影坐在了宫越溪身旁,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望向宫越溪的眼神明显不善。

坐下来的是宫满城,另一人是宫满廷,都是上舍这届甲首。

真要算起血缘关系来,宫越溪还得叫两人一声堂兄。

宫越溪手上动作稍一停,随即浑然不觉身旁有人般,自顾自地倒满后,一饮而尽,又欲再倒。

“还真是给你这废物脸了?要不是你拿了甲首后就躲在守山阁不出,我早就帮阿南打残你了!拿了甲首又如何,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凭你还能堪破半部七玄隐书?”

宫满廷显然是个急性子,由于之前想帮宫越南出口恶气未果,此时边说着边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将宫越溪手里的酒杯扇落在地,挑衅之意显而易见。

宫越溪听到“七玄隐书”四个字,瞳孔明显一缩,将酒壶放在桌上,冷冷转过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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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满城抬手将宫满廷挡下,眯着眼俯视道:“说到底,你也是宫家的种,俗话说打断骨还连着筋,你对阿南他们怎么下得了如此重手?”

“小狗被打疼,现在轮到大狗来吠了?宫烛庸怎么不自己来找我?”宫越溪突然冷笑道。

宫满城两人皆是愕然。

他们原以为宫越溪对宫越南等人下如此重手,是因为几人有私底下的摩擦,现在看来事情可能还没这么简单。

以宫越溪现在这全身是刺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与宫家彻底撕破脸皮。

宫满廷回过神来后,黑着脸就要动手,却被宫满城阻止了下来。

后者显然城府极深,不怒反笑地举起桌上的酒壶,给宫越溪重新换了个杯子,慢慢倒上后道:“怎么,都这么久的时间了,还要为你娘那点陈年旧事跟家里过不去?你爹不都已经放下了?”

一旁的宫满廷跟着嘲笑道:“那可不是放下了,七星城出了名的烂醉鬼,每天自得其乐也过得挺好的。”

宫满城眉头一皱,显然对宫满廷插话有些不满,但也并没多说什么。

宫越溪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愈发变得冰冷。

“别动气,满廷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你爹现在已经废了,但你还有希望,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回宫家碧落十二峰来坐坐?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矛盾是化解不开的。以你的天赋,要是加上碧落十二峰这座靠山,只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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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满城语声放得很温和,看上去跟他的姿态一样诚恳。

宫越溪闻言一愣,随即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他认真地看着宫满城,脸上笑容逐渐浮现出来:“想让我回宫家?不是不可以啊。”

正当宫满城以为自己此行目的已经达到的时候,宫越溪神情突然转冷:“让宫家上下跪在我娘坟前磕上三个头,再来跟我谈这个事。”

明白了宫越溪是在调侃自己,宫满城脸上寒霜渐覆,语气仍然不缓不慢,但已经隐隐带着杀意:“你若是这个态度,海阴秋猎这趟,我断你四肢,废你灵体,让你跟你那废物爹做个伴,算是给阿南一个交待。”

宫越溪出奇地没有反驳,瞧了他一眼,端起酒杯,眼眸中荡漾着琥珀色的酒影,仰头灌了下去。

宫满城盯了他几眼,见他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意向,闷哼一声,起身就欲走。

“我等你。”宫越溪突然吐出了三个字。

宫满城疑惑地低头下来,正好与其视线碰撞在一起。

宫越溪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补充道:“不是要在海阴原废了我吗?来之前,先在家里给自己把牌位立好吧。”

宫满城一愣,看向宫越溪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宫家的种,到底还是骨头硬,到时我还真要抽出来掂量掂量有几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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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也不再耽搁,扫了眼一旁指指点点看热闹的围观者们后,带着宫满廷扬长而去。

另一桌席上,柳长笙正胡吃海喝得欢,石凌却始终锁着眉头,根本无心吃食。

白启手里端着杯新酒正在细品,瞧出他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石凌咬了咬嘴唇,答道:“刚才那南鸢先生作画,尤其是整幅画被他一口烟喷活时,听到那鹤唳蛟吼,你有什么感觉吗?”

白启一脸茫然:“感觉?没什么啊,确实挺厉害的。”

石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就是一幅画而已,难道是我的错觉?

应该不会啊…

那一瞬间,自己魂识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悸动。

这魏南鸢,似乎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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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坐在远处与人相谈甚欢的嵇伯瑜,原本准备过去把这个情况说道说道,却又觉得不是时候。

想了想,还是等宴后再去吧。

营地东北角。

萧天南当先而行,入了座象牙白的精致小帐。

叱罗烨和魏南鸢跟在其后,在离小帐还有几丈远时,其后面跟着的近侍被两柄寒刀挡了下来。

“王爷私宴,无关人帐外听候。”

守帐的兵士面无表情地道。

那几个叱罗烨的近侍应当还比较忠心,闻言皆有几分怒意:“我等是王爷近侍,怎是无关人?”

守帐兵士也不解释,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悬在空中的刀丝毫没有放下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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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几个近侍能明显感觉得到对方的不屑一顾,不由得动了几分肝火,正欲有所推搡,但见叱罗烨转身回来,啪地一个耳光打在了其中一人脸上。

“一个个这么不懂礼数吗?真是丢人,滚!”

几个近侍赶紧低下头来,唯唯诺诺地退去。

叱罗烨与魏南鸢入了小帐,并排坐在客座。

帐内,还有七八个作陪之人,见两人进来,微微颔首。

酒温,痛饮。

萧天南斟满一杯酒,拿在手中晃了晃后,敬魏南鸢道:“本王心中有个疑惑。”

“南鸢先生不吝赠画,这河山二字,却不知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