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黑色曼陀罗(一)(1 / 1)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叶清念看着面前身着甲胄的男人,只觉得如坠冰窟,这个她最爱的男人,在他们成亲的当天晚上,杀了她的皇兄,谋朝篡位。

梁时安只是略带些讥讽地看着瘫坐在地的人,“呵…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那个昏君杀了我父母!你问我为什么?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可…可梁将军是因为通敌…”

“什么通敌,都是借口!”梁时安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双目充血,像是要将叶清念生吞活剥了一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个昏君就是觉得我父亲功高盖主,所以才痛下杀手的!”

叶清念茫然的摇着头,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当时的事情她并不知晓详情,她信任皇兄,所以认为梁将军通敌是真,可是站在梁时安的立场之上,他不可能相信这件事,所以无论她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相信的。

“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无话可说吗?”梁时安冷笑一声,“放心,我登基为帝之后,你会是皇后,我的正妻,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也多亏了你,否则我还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能让那个昏君放松警惕,皇后之位,就当是我,哦不,是朕给你的回礼吧。”

叶清念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应该大哭一场,可是此时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终于知道,原来人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是哭不出来的。

“梁时安…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瞬间。”

“没有,爱?呵呵…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朕怎么会爱上仇人的妹妹呢?你还真是蠢啊!”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的离开了。

叶清念瘫坐在地上,突然觉得梁时安说得对,自己就是蠢,就是傻,蠢到引狼入室还不自知,傻到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了最疼爱自己的皇兄,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终于哭出了声。

哭的累了,叶清念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睡梦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与梁时安初遇的那一天。

皇兄的继位大典那天,五岁的清念公主在御花园遇到了八岁的将军之子,她那时就喜欢上了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到处跑,梁时安虽说没有多喜欢她,可也从未拒绝过她的示好。

两年后,梁将军的府上被搜出了与异族首领的往来信件,意图谋反,于是皇兄便以通敌罪要诛其九族,那时才五岁的叶清念绝食五天才从刽子手的刀下保住了梁时安,但也只保住了梁时安,毕竟通敌可是重罪,能留下一个男丁,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后来梁时安就做了叶清念的侍卫,现在想起来,就是从那时开始,梁时安开始对她温情脉脉,对她体贴入微的,可笑她当时被蒙蔽了双眼,竟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妥来。

十五岁,两人定亲,十七岁成亲当天,可笑她竟还满怀期待的等着自己的驸马来给自己揭盖头,然后梁时安穿着铠甲走了进来,告诉她皇兄的死讯,和他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谋划。

不知那铠甲上尚未凝固的鲜血之中,有没有皇兄的份。

梁时安正指挥着手下的人将尸首都处理干净,突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陛下,紫萝宫…紫萝宫着火了!”

“什么?!”

紫萝宫是叶清念的宫殿,来不及细想,梁时安迅速冲了出去,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火势凶猛,即使宫人全力扑救,也丝毫没有减弱的驱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宫殿逐渐化为一堆废墟,那个曾经会笑着叫他时安哥哥的少女,最终化为了一具焦尸。

之前叶清念问过的那个问题,她问梁时安也没有爱过自己,怎么可能没有爱过呢?年少时的陪伴,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怎么可能毫无感情…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不想承认,也不能承认,他怕一旦承认了这个事实,他就再也没有复仇的决心了,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些后悔了。

叶清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简洁的木屋中,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她起身下床,走出了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紫竹林,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玄凤鹦鹉正站在门外的架子上歪头看着她,叶清念仔细的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纵使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半点有关的记忆。

正在她疑惑之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你醒了?”那声音应当是属于女子的,之是较寻常女子要低沉一些,倒像是少年的音色。

叶清念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少女一身白色绣花长裙,只是那绣花用的线应当是银线,阳光照下来,泛着光,长发散在身后,带着一条款式简单的银质抹额,只在正中间坠了一枚黄豆大小的水滴形红宝石,眼瞳是如阳光一般的金色,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正含笑望着她。

“你是…异族人?”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第一个要问的应该是‘你是谁’或者‘我为什么在这里之类的’。”

“呃…抱歉,请问你是?”

“我叫竹桑。”

“那…”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叶清念神色有些黯淡,“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你的贴身侍女明珠用灵魂跟我做了交易,要我救你。”

竹桑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说我刚刚吃了饭一样稀松平常,但是在叶清念听来就有些信息量过大了,她不知道是先应该为明珠的忠心的动容,还是先为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拿别人的灵魂当做报酬一样的东西而震惊。

“不用太惊讶,我也并非人类更何况,你那个小侍女身无长物,唯一有价值的就只有她的灵魂,自然是只能拿这个做交易。”